文允第三次抚平白大褂上的褶皱时,体育馆的玻璃门映出她紧绷的面容。姑姑文瑾的突然造访像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头,打破了她与泽维尔之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
"放松点,"Lily嚼着口香糖帮她整理领口,"你看起来像是要去拆炸弹。"
"差不多。"文允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姑姑上次来美国,拆散了三对跨国情侣。"她下意识摸向左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7岁夏令营时,林子凡"不小心"把她锁在药材熏蒸室留下的。
电梯门开,汉克医生热情地迎上来:"文允!你姑姑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我们的针灸设备。"
理疗室里,文瑾一袭墨绿色旗袍,正用戴着玉镯的手腕轻转银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马纹般的光影,衬得她像博物馆里走出的古典美人。
"小允。"文瑾的目光扫过文允的新发型,"短发很适合你。"她突然改用中文,"为了那个篮球队的男孩?"
文允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姑姑!我们只是..."
"文医生!"泽维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今天反常地穿着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色满天星——文允上周随口提过姑姑喜欢的花。
文瑾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位是?"
"泽维尔·林,"汉克热情介绍,"我们队的控球后卫,文允的..."
"实验室搭档。"文允飞快截断,"我们负责整理运动损伤数据。"
泽维尔递花的动作僵在半空。文瑾接过花束,指尖不经意地拂过泽维尔手腕上的红色手绳——那是文允送的生日礼物。
"真贴心。"文瑾将花放在解剖模型旁,"子凡就从来记不住这些。"
文允的指甲陷入掌心。林子凡。这个名字像一把锈刀捅进她最脆弱的记忆。
"今天我们讨论膝关节损伤的中西医结合疗法。"汉克打开投影仪,完全没注意到骤然紧张的气氛。
文瑾调试着针灸模型,状似随意地说:"文允从小就对运动医学感兴趣。记得她十二岁那年,子凡篮球赛骨折,她连夜找我要了《伤科补要》的药方。如果不是她姐姐,她或许会跟我一样学医"
"那是他偷了我的笔记本!"文允脱口而出,"还篡改成色情小说在班上传播!"
理疗室瞬间安静。泽维尔手中的笔啪地折断。文瑾却笑了:"孩子们打闹而已。你十五岁那年子凡入选国家队时,不是专门给你寄了队服吗?"
"那是他妈妈塞进行李箱的!"文允的声音开始发抖,"而且我当场捐给了流浪汉收容所!"
汉克尴尬地咳嗽:"我们开始演示?"
文瑾选中泽维尔作为模特。当她的手指按上他膝盖外侧的穴位时,文允注意到姑姑的翡翠镯子滑了一下——这是文家女子紧张时的小动作。
"阳陵泉穴,"文瑾突然用中文说,"主治关节疼痛,也治相思病。"她转向文允,"就像你去年来美国看U18世界杯,难得的看完了一整场比赛。"
文允被气笑了,那是被她妈妈和林阿姨拉到了观众席,更何况整场比赛林子凡只上了五分钟,还一球未进。
"我不..."
"文允从没提过这事。"泽维尔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八度。
文瑾的银针在泽维尔背上排成整齐的阵列:"两个孩子从小形影不离。子凡现在在国内打CBA,场均18分,打的好像也是什么后卫。"
文允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泽维尔是控球后卫,跟林子凡不是一个位置。”
她十五岁时的噩梦在眼前闪回——林子凡在更衣室外堵她,强迫她闻他刚换下的球袜,其他队员起哄说"小媳妇来查岗了"。
"需要志愿者演示推拿手法。"汉克试图打圆场。
泽维尔沉默地趴上治疗床。文瑾涂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背部肌肉:"小允曾经还跟我学过推拿,说以后方便帮子凡赛后缓解疲劳。"
文允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这是赤裸裸的谎言!她确实跟姑姑学过推拿,不过那是在她看完U18比赛过后的暑假几周,也不是为了林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