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零零散散的救援不同,外面停了好些辆移动作战指挥车,瞧着还有大批穿土黄色马甲的人员。
“后山冲出来一座古墓,朝代未定,也让大学的人过来挖掘,看看还有能证明朝代的文物么。”王砚瞧许岁目不转睛,他解释。
许岁眼神透亮:“没有。”
“嗯?”
“这墓村里人都知道,盗墓贼早把这里挖空了,就算清理也清不出来东西。”
王砚脑子一蒙。
“怎么没有上报备案?”
“在这黑吃黑的偏僻山庄么,”许岁噗嗤笑出声,他面带嘲讽,“你可真是天真。”
被十几岁的孩子说天真,王砚可高兴不起来,他沉默,前者很快反问他生气了?
王砚轻咳:“等下填张表,我带你回驻扎地,到时候再细说是去念书还是学技术,嗯当然,我个人建议还读书,毕竟你考上——”
“我什么时候说通知书是我的?”
许岁不耐烦打断。
那双明显与十五岁应有稚气脱轨的眼睛此刻透出雾气,正当王砚以为那是泪,下秒恢复原先清明,许岁轻声:“不要再提了。”
“……”
王砚沉默,他伸手示意许岁进入某辆指挥车里,那里已经有几位年龄比许岁小的青少儿等候,听到门口动静齐齐转头。
“啊!是兔儿爷!”
全身脏兮的胖小子大叫,蹦到地上指住许岁,就跟身边人嚷嚷,满脸的横肉随他动作乱颤:“兔儿爷!兔儿爷!”竟然边拍呱边叫嚷,叉腰哈哈大笑。
王砚剑眉一拧:“住口!”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啪一声,耳光打得胖小子原地转圈,最后重重摔倒在地。
“诶?”
王砚错愕,尚未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他顺许岁视线望去,打翻小胖的竟是身形比他瘦好几圈的小豆丁:圆脑、寸头、皮肤白。
不像山里的孩子。
很快,随后赶到的警卫员证实了他的猜测:“您怎么亲自动手,快,关门!”顾及少年身份所造成的影响,指挥车门被人从外面关闭,形成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
许岁挑眉。
他视线落在出手的小男生,估摸着还在念小学,个头刚刚高过桌子,感觉到许岁的注视后扭头,瞳孔是异于常人的浅淡。
混血?基因突变?
许岁眨眨眼,虽不知道对方出于何种原因,能让这小子暂时性闭嘴,还给他耳根些许清净。
即便是孩子,他周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使得他与其他人保持疏离距离。
“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小男生开口,碍于身高问题,他稍微抬了下巴,发现是仰视角度,很快平齐视线。
“哇——”
惊天动地一嗓子,胖小子嗷嗷大哭。
小男生拧紧了眉头:“我只觉得他吵。”
或许是声调太过冷漠,周围寂静,所以胖小子的干嚎显得格外滑稽。
“咳咳。”
王砚手搭在许岁肩膀:“那个……我说的孩子就是他,麻烦你们帮忙登记了。”
在场人视线怪异。
他们多多少少听到些风声,尤其许岁竟能掰断中年人的中指,真的很难想象是十五岁,还有轻微营养不良少年做出来的事。
有位面容慈爱的女同志走来,示意许岁跟着她过去,递过来一张表外加笔。
“不要怕,我们都知道是对方闹事,”她刻意加重语气,表情尽量放松,语气换成商量的口吻,“写完以后再拍张照片,需要建档方便后续跟进。”
许岁接过,握住笔,视线不经意扫过角落的监控器。
胖小子坐在门边,他身边还有几位失去家人的儿童,此时进来两位穿着印有儿童福利院标志短袖的工作人员,许岁还想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注意却被方才的女同志唤回。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开口了,别担心,你以后也算是有家了。”
许岁写下名字,一项项填着表格,翻页时他表情微妙,朝女同志发问:“这种也要写?”
“怎么了?”王砚向前几步。
是否有感情史。
是否与人发生过性关系。
是否患有两性疾病。
他眉头顿时拧紧。
“我说同志,咱们办理暂居证不需要问这么详细吧?更何况他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未成年做这些事情是违法的,我觉得你们正在侵犯隐私。”
王砚也见过其他孩子登记信息,都是极其普通的家庭住址、是否还有亲属以及亲属的电话,谁料偏偏对许岁区别对待,就算他是糙爷们也隐隐觉察到不对劲。
“我让他写的。”
许岁循声音看去,小男孩坐在正位,警卫员背手立于他身后。
坦白讲,一看就知道,他不可能是本地人。
小男孩五官精致,衣装考究,全然未因他是小孩子而毫不在意,高知家庭耳濡目染所带来的优渥感令他与同龄人有很明显的分界线。
见许岁看来,他牵动嘴角,保持僵硬弧度:“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