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菱当机立断,做贼似的开始起锅烧油。
此时部炖鸡,更待何时!
热锅冷油,放入姜片、山葱段、野蒜瓣和野蒜叶炒香。随后,倒入鸡块,大火煸炒至表面微黄,逼出油脂。
肉香一下子就在院里蔓延开来。
牛棚里的徐子烈鼻尖耸动,缓缓睁开了眼。
卫菱往锅里加入少许的醴酒去腥,继续翻炒至鸡肉收紧。
泡好的蘑菇连同泡蘑菇的水一起加入锅中翻炒,用酱清和盐调完味后,卫菱又加了一点点蜂蜜代替糖来提鲜。
热水没过鸡肉,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煮。
卫菱拿起火钳拨动灶里的柴火,调整好火候后,她和了点秫面(高粱面),准备一会儿在锅边贴几个饼子。
李寡妇用细荆条穿起蜂蛹,架在火上炙烤。烤至微焦后,她问卫菱要来盐或和茱萸粉,均匀地撒上薄薄一层,去腥增香。
蕨菜焯水后挤干切段。锅里的水先不急着处理,将蜂蛹也在沸水里烫一下。
热锅热油,用野葱、姜末爆香,再将蜂蛹加进去翻炒。待到白色的蜂蛹变得焦黄后,倒入蕨菜段,撒盐、茱萸粉,快速翻炒均匀。
卫菱坐在凳子上,龇牙咧嘴地强忍内心的不适,帮李寡妇看着烤蜂蛹的火候。
她在亲眼见到蜂蛹进了她的锅里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锅她不想要了!
但是她没钱!
锅还得要!
“唉!”
卫菱从肺里挤出一口长气。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大概申时初到申时中,太阳还未落山,卫菱几人便在屋子里借着光亮开始吃晚饭。
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连厨房里的锅都被卫菱和李寡妇刷了四遍,生怕飘走的肉味被左邻右舍闻到。
山鸡常年在山林中奔跑,肉质极嫩。蘑菇在炖煮的过程中吸足了汤水,口□□汁。
红褐色的秫面(高粱面)饼子在金黄微褐的汤汁中泡过,粗糙的质感柔和不少。浓稠的汤汁包裹在饼子外表,粘糯的胶质感化解了划过咽喉的酸涩。
卫菱咽下口中咀嚼着的食物,在心中感叹,可算是吃到“肉”了!
要是有粉条该多好!
卫菱用筷子挟了块蘑菇,慰藉心头的遗憾。
“妹子,你要是接受不了菜里的,尝尝这烤得?”
卫菱身子后仰,极力想避开李寡妇伸来的串串。
“我替她吃吧。”
徐子烈眼神热烈地盯着焦黄的蜂蛹,喉结上下滚动,眼里赤裸裸地“想吃”。
卫菱像是找到了救星,疯狂点头。
“大馋小子!”
李寡妇没好气地白了徐子烈一眼。
“吃啥补啥。”
李寡妇将半串蜂蛹给徐子烈递了过去。趁卫菱分神的瞬间,李寡妇手疾眼快,抓起一只,就塞进了卫菱嘴里。
“嗯?”
“嗯!”
“嗯~”
李寡妇用死死捂住了卫菱的嘴。
脑子慢了舌头一步,卫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品尝出其中的奥妙了。
蜂蛹表皮焦香,味道和烤蚕蛹有些像,满满的高蛋白。嚼着嚼着,还能从中感受到一种类似烤松子和杏仁混合的浓郁坚果香气。
卫菱朝李寡妇竖起大拇指,“好吃!”
碍于心里那道坎,卫菱闭上眼睛,自己又尝了一个。
犹如打开新大陆吧,卫菱扩展了新食谱。
连吃两个后,任凭李寡妇如何推销,卫菱死活不再尝试,专心于山鸡野菌。
见此,李寡妇也没强求。
她拿起汤勺,想给碗里的饼子浇些菜汤。
一拿起勺,她觉得力道不对。
定睛一瞧,徐子烈那小子吃了大半盆了!
“你小子,属饕餮的吧!”
感受到了压力,李寡妇也不逗卫菱玩,开始“认认真真”吃饭。
再不抓紧,李寡妇觉得徐子烈就要捧着菜盆舔舐汤汁了!
太阳西偏,屋里变得昏暗。
卫菱三人捧着肚子,叉着腿,咿咿呀呀的。
难得吃顿货真价值的肉,无一例外,全都吃撑了。
歇了半晌,李寡妇开始起身收拾碗筷。
“嫂子,让他来吧。”
卫菱用手指向徐子烈。后者一听,乖乖起身,从李寡妇手中抢碗。
“啧!”
李寡妇一巴掌拍开徐子烈的手,“你这伤口不能沾水。”
卫菱这才反应过来。
今日饱餐全是人家徐子烈的功劳。鸡是人家带来的,蜂蛹是人家取的。
“嫂子,你今晚要不别回去了,留在家里睡吧。”
卫菱接过李寡妇洗完的碗,用抹布擦干。
“我明天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李寡妇眼神朝牛棚的方向不经意的瞥过去又收回。
她以为卫菱是不敢跟徐子烈一起住,想找她陪着,便答应了。
“诶,好。”
干完活,卫菱给李寡妇翻出了一套干净的被褥和枕头。
说来惭愧,她家里总共也就三套床褥。现在想多一套都没有,都被用着呢。
洗漱完,卫菱自觉钻到了床榻里侧。
“嫂子,你吃过酸朹吗?”卫菱侧过身,注视着李寡妇。
“酸朹?那玩意怎么吃?咬一口牙都要酸掉了。”
李寡妇皱眉,下意识吞咽口水。
光联想,她都能想到其酸涩的口感。
她拧眉,面上嫌弃极了。
卫菱没说话,蜷起身子调整了下姿势。
以前一个人睡,她没觉得什么。
现在枕边多了个人,卫菱觉得被子好像没那么凉,热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