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徐子烈刷碗的时候,卫菱听见兔子笼里好像有动静。
她走过去,蹲下身一看。
那兔子醒了。
卫菱去下午挖的野菜篮里拿了一小把车前草,试探着喂到兔子面前。
傻兔子都能撞到树桩,却警惕地盯着卫菱不吃递到嘴边的食物。
“啧!”
卫菱耐心耗光,对它呲了下牙,把手里的野菜扔到笼子里,站起来不想逗它了。
村里也有个识字的大哥,他以前在大户人家给少爷做工,他家姑娘最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了。
“明天就拿你出去送人情。”
卫菱对着傻兔子恶狠狠地做了个鬼脸。
“徐子烈,你明日记得去多割一些枯芦苇草回来。”
芦苇?
“你要它做什么?”
卫菱没回话,用手指向院中挂着的猪大肠,“给它除臭。”
徐子烈半信半疑,芦苇除臭?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记得明天早起磨豆子!”
卫菱拍拍徐子烈的胳膊,往屋里走。
她要早点睡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天不亮,卫菱就起来了。
心里揣着事,她睡不踏实。
徐子烈磨豆子的速度比她快,卫菱没急着去叫醒徐子烈,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
洗干净手,卫菱正准备和面把昨晚剩下的馅料包完,就看见兔子笼有些不对劲。
傻兔子不会噶了吧?
她看着它弓起来的背影,有些狐疑。
卫菱放下撸起来的袖子,走了过去。
笼子是昨天徐子烈刚编的,卫菱不敢使劲去动。
她从柴火垛捡了根柴,轻轻戳了一下兔子。
咦!动了!
既然兔子没死,卫菱更加好奇它现在怪异的举动是在干嘛了。
她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才看见兔子的正面。
“生!生了!”
“嗯?什么?”
徐子烈被卫菱惊呼的声音吵醒,整个人还懵着。
没得到回应,他努力睁开了眼,就看见卫菱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直直站在鸡窝和兔笼子边上。
“你在看什么呢?”
徐子烈又问了一遍。
见卫菱一直不说话,他把被子披在身上,朝卫菱走了过去。
“我的人情啊!”
“你生了,我怎么拿你去换代笔啊!”
人情?代笔?
徐子烈怀疑,卫菱是不是有梦游行,在这痴语呢。
他走近了,才注意到兔笼的异样。
他把被递给卫菱,自己蹲下去轻轻转动兔笼。
母兔胸腹的绒毛被它自己用牙扯下,粉嫩的肚皮上混着鲜红的血液。它之所以蜷缩着身子,是因为腹部贴着机制通体红色的幼崽。
它们还没睁开眼,眼睑紧密黏合,像被胶水封住,表面覆盖一层半透明薄膜。它们全身仅有极短的银色胎毛,紧贴皮肤如天鹅绒。
昨日卫菱仍在笼子里的野草,母兔一口没吃,全垫在身子底下。
“生?生了!”
徐子烈看向卫菱,真是生了!
“是啊,生了。”
卫菱无精打采的,昨天的喜悦现在荡然无存。
“你刚才说的人情和代笔是什么意思?”
卫菱盯着兔子,跟徐子烈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你为什么不找我?”
卫菱没好气地白了徐子烈一眼,“找你能干什么?再去山里撞大运,再抓一只兔子吗?”
卫菱感觉自己最近好像翻白眼的次数有些频繁。
虽说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很不礼貌,这个坏毛病得改。
“我会写字啊。”
真有意思,卫菱腹诽,你会……
“你识字?”
卫菱瞪大眼睛,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嗯!”
徐子烈有些傲地扬起脖颈。
卫菱没有把自己要卖豆腐方子的事情透露给徐子烈,只说晚上回来有件要是需要他帮忙完成。
人心隔肚皮。
以前卫菱也不觉得一张豆腐方子能值多少钱,但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可是两家都出了高价的!
徐子烈来路不明,相处起来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可万一呢?
卫菱谨慎的如往日一样,指示徐子烈去偏房磨豆腐去了。
既是有求于人,卫菱自会投其所好。
昨晚徐子烈特别喜欢吃她包的荠菜馄饨,那就给他多包一点吧。
卫菱估量剩的半盆馅料,新和了一盆面。
算起来,卫菱摆摊卖豆腐已经有快两年了。在沉重的赋税压迫下,卫菱无论冬暑,除非天上下刀子,否则她都会推车小车去卖货。
尽管每天都在抱怨想趁早舍去这个破生意,但真到这一天,她还有些舍不得。
卫菱把手里的馄饨放到案板上,仰起头,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不大喘气。
“真是的,有什么啊!”
她用挽到手肘的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下。
她吸吸鼻子,继续捻起一张皮,放上馅料,双指一捏一折包馄饨。
“你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