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液体在金属地板上蜿蜒，一条发光的蛇钻向主控台底部的缝隙。何笔许跪坐在废墟中，冯翊裴的头枕在他大腿上，后颈伤口渗出的荧光液体与地面上的流产生诡异共振。

"坚持住..."何笔许扯下另一截袖口布料缠紧冯翊裴不断抽搐的手腕。立刻被染成半透明的蓝，指尖传来神经电流特有的刺痛感主控室的备用电源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天花板上垂落的电缆偶尔迸出几粒火星。

地面突然传来规律震动那些蓝色液体随着冯翊裴微弱的忽忽暗。何许的耳捕捉到某种高频音波，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运转。他托起冯翊裴的后脑勺，发现对方睫毛颤动的频率正与液体明暗同步。

"原来用这种方式指路？何笔许的指甲掐进掌心。三米外，守卫残骸显示屏突然亮起雪花噪点喉部扬声器里变调的电子音：【记忆清洗......78%...】

金属碎片在何笔许鞋底发出脆响。他半拖半冯翊挪向主控台，蓝色细流在触碰台面时突然加速，顺着金属表面出清晰的γ轨迹。某个隐藏面板自动滑开，露出浸泡溶液里的神经接口阵列——与两人后颈的装置一模一样，只是尺寸缩小了十倍。

"六岁时..."何笔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里的无影灯下，研究员手中注射器里的正与溶液泛起相同波纹。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刚接触表面就激起一圈涟漪。

整个主控室的照明系统全亮，悬浮投影从四面八方涌现。何许条件反射护住冯翊的眼睛，自己却被投影中的画面钉——六他们被固定在相邻手术台上，后刚植入的神经接口渗出蓝色液体。

"第二阶段记忆编辑开始。"白大褂员着全息屏幕，"重点强化天文台场景的情感联结。"画面切换成星空下的观景台，两个小孩的身影被数字重构，他们相勾的手指间了发光特效何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初中时冯翊裴确实"记得天文台的"，记忆里只有模糊的。投影继续播放：【植入记忆与真实事件的比例维持在3:7，自我认知不崩溃】。

怀里的身体突然剧烈痉挛。冯翊裴的嘴唇泛出青紫色，喉间挤出几个气音："天...文台...碎石..."许猛地攥紧他冰凉的手指，视网膜边缘闪过某个被忽略的细节——投影里两个孩子脚下，确实散落着几块特别的浅色碎石。

"等等！"笔许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陈年疤痕，那是初二和冯翊裴爬天文台时被栏杆刮伤的。当时冯翊裴急得直接用校服按住伤口，布料上沾着的碎石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所有投影同时扭曲，某个加密文件自动展开：【警告：真实记忆锚点会破坏情感控制】。何笔许突然为什么每次试图回忆天文台细节就会头痛——他们真实的羁绊从来不需要人工强化。

冯翊裴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正承受某种无形冲击。笔许抓起他颤抖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伤疤上："是这块石头对吗？那天你急得差点栏杆翻下去..."蓝色溶液突然沸腾，两人接触皮肤窜过一道电流。

破碎的投影仪出一段：十岁的冯翊独自站在γ计划负责人办公室稚嫩的声音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如果要选一个人承受副作用...选我。"画面外的成年男性在叹气："即使这意味着替他过滤掉大部分神经痛觉"

何笔许的呼吸停滞了。难怪每次神经链接超载时，总是冯翊裴先流鼻血。地面上的蓝色液体突然倒流，顺着冯翊的指尖回流伤口。主控台底部的端口发出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某块地板缓缓移开，露出通往核心数据库的阶梯。

"这次换我记得所有真实的你。"何笔许把冯翊裴的手臂架在肩上，踩着没入脚踝的蓝色溶液向下走去。阶梯两侧的壁灯逐一亮起，照墙上的γ标记，最深处传来类似心脏跳动的机械音。

冯翊裴的睫毛扫过何许颈侧，体温正在回升。阶梯尽头立着个透明培养舱，舱内悬浮的神经接口组成巨大树状结构，每根末都连接着装有蓝色液体的球形器皿。何笔许起眼睛——那些液体里漂浮的，全是不同年龄段的记忆碎片。

最近的球形器皿突然爆裂，溶液在空中凝成十四岁的他们。里何笔许正发高，冯翊裴彻夜医务室，偷偷用神经分担他的头痛。记忆中的冯翊裴嘴唇煞白，却对醒来的何笔许说："你刚才说梦话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