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敢插入主子间的纷争。
她们都躲在一旁,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石,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蒋逢春却趾高气昂的站在周家大姐身后帮腔道:“小姐,身为婢子以下犯上,理应鞭责二十。”她又顿了顿:“容姨娘惩治不严,应当鞭责十五。”
周玉婵还有些忌惮冷安然的还手,干脆拿容从清先开了刀。
她不耐烦道:“知道了。”又伸出手指着容从清道:“你!给我站好了。”
容从清嘴边扯出一丝冷笑,她抬眼望向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小姑子。
周玉婵眉眼与周时彦又七分相似,性子一个火辣刁蛮,一个冷漠孤傲,对人毫无真心可言。
在他们兄妹眼里,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怕生来就是被踩在脚下的蝼蚁吧?
容从清攥紧掌心,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为了容家为了南国为了一切她所爱之人,她要再忍一忍:“妾身,担受郡主责罚。”
皮鞭随着风声一次次得抽打在她的脊背上,容从清强忍着伤痛一声不吭,笔直得跪在地上。血迹顺着她的伤口缓缓流下,落在地上晕染出暗红的斑块。
冷安然这才知道方才的防抗,给小姐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她嗓音沙哑道:“别打她。”
她上前护住地上的容从清,用后背挡着周玉婵的鞭子:“是我的错。”
周玉婵讽刺道:“好一个主仆情深的场面,来人把她们给我拉开继续打!给我凑够数了,一下也不能少。”
说罢,身后冲来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直接就将冷安然从地上拖走捆在院里的树上,狠狠得抽打起来。
第十鞭落下时,容从清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她恍惚间又看到前世在东宫的场景。
只因宋无多看了自己一眼,何蔼便将她困在柴房里,接连三天滴水未进。
到了第四天,何蔼派人送来吃食,里面放着的是连狗都不吃的剩菜甘水。
那时为了求生,她只有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一口口将里面的东西吃完,在被下人淬口水嘲笑毫无尊严。
可她能怎么办?
为什么要让她进东宫?为什么她会成为太子侧妃?
蒋逢春见机道:“小姐,我替您来。”
周玉婵将鞭子扔到她手中,嘴里喘着粗气道:“你没武功,得使点劲儿。”
容从清眼前泛起白雾,她仿佛看见母亲临终前枯槁的手轻轻得抚摸着她的脸庞。
母亲,她已经活了两世了,却还能无法释怀您的离开。
如果她有母亲,是不是众人都不会欺辱她?
忽然,后背预想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被一阵奇异的香气冲淡。
这是桃花谷的安神散。
容从清突然想起屋内藏起的叶小小,她急忙向四周看去,只见周遭人的声音逐渐变得小,院子里的丫鬟侍卫们接二连三地瘫倒在地。
她眼前的景象逐渐重叠,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叶小小!带着安然,现在就走!”
叶小小见众人倒下,急忙跑来塞进她嘴里一枚护体丹药:“让我们走,丢下你在这豺狼窝?师傅没教过这么做。”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容家闺房的木榻上。
周时彦站在床前,他常穿的玄色衣袍,声音像淬了冰。
“你竟敢在府里公然用毒?”
容从清胸口感觉烦闷,身上的剧痛还没消去就被眼前人公然追问,她反驳道:“安神散而已。”
他忽然伸手,紧紧得钳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着自己的眸子。
“周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这么快就来找自己算账,却丝毫不提自己被打,容从清冷冷得盯着他,声音却因身上的疼痛微微发颤:“周大人,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如今在府上我连生命都保不住了,你还认为我愿意继续合作下去吗?”
“你在威胁我?”
“大人,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找一个病人算账,又是什么君子吗?若不是我用安神散救下自己,恐怕你现在早就看不到我了。”
周时彦微微皱起眉头,这才注意她肩上露出的绷带,他缓缓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容从清冷笑道:“我怕是都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