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苏桃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明白红晏身为皇子,他的课业安排与皇上有关,自己无权过多干涉。她下意识地将攥着红晏的手又握紧了几分,眼神中满是期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等晚些时候,红晏可以过来陪母后一起用晚膳吗?”
红晏思索了片刻,轻声回答:“儿臣尽量。”
“尽量”?那就还是不确定的意思,苏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接着说道:“若红晏课业实在繁忙,赶不回来用晚膳,那便陪母后一同安寝,可好?”
红晏自从记事起,就独自居住在离驭龙殿最近的龙华殿。
父皇对他的管束极为严格,给予他的疼爱,也是建立在他在学业、武艺等各个方面有所进步的基础上。
父皇从未像母后这般,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轻言细语地与他交谈,此刻,一股暖流涌上红晏的心头,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儿臣应下了。”
红晏一改往日慢条斯理的模样,处理事务更加勤勉,红昭察觉到他的反常,笑着问道:“阿晏从未如此浮躁,怎么今日却一反常态?”
红晏微微点头,随后说道:“母后邀请儿臣同用晚膳。”
听到这话,红昭眉头轻轻一皱,语气慵懒地说道:“可别忘了,父皇让你去凤梧宫的目的。”
“儿臣不敢忘。”
说话间,红晏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说道:“父皇嘱咐儿臣多去凤梧宫走动走动,哄母后开心,若有机会,就为父皇多说几句好话。”
红昭坐在逍遥椅上,轻轻晃动了两下,说:“不敢忘就好。”
一连数日,红晏都与苏桃共进晚膳,夜幕降临后,他便直接留宿在凤梧宫,看到这种情形,红昭心中又气又急,暗自埋怨红晏这个不孝子。
他只知道与自己母后同吃同住,享受天伦之乐,却把父皇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每一次,红昭偷偷向红晏询问进展,红晏总是振振有词地回应道:“母后怨父皇,让儿臣与她母子分离整整六年,儿臣认为,只有自己与母后多亲近些,母后心中对父皇的怨才会稍微减轻几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时机尚未成熟,还不到缓和父皇与母后关系的时候。”
起初,红晏这样说,倒也算说得过去,但红晏每次都用这一套说辞应付,红昭心中难免疑虑渐生,他觉得这小子明显是在敷衍自己。
眼见亲儿子指望不上了,红昭只能另想办法……
当红昭硬着头皮,私下里去拜见葬花时,葬花正在府上喂鱼。
见他来了,葬花慢悠悠撒下最后一把鱼食,笑着打趣道:“哟,也不知今日是东南西北风,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你是特意赶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死没死吗?”
“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红昭微微颔首行礼。
“哎,我可担当不起你的这声‘师父’。”葬花急忙说道。
“有什么可担当不起的?我理应跟着苏桃唤你一声师父。”
红昭走上前去,与葬花并肩站定,语气诚恳地说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师父帮忙,我与苏桃之间本没有大的矛盾,却不知为何,她认定了我有断袖之癖,您是清楚的,这些年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红晏身上,还望您看在红晏的情面上,劝一劝苏桃,毕竟您是她的师父,您说的话,她总归会听得进去的。”
“呵,你小子倒真是能屈能伸。”葬花轻轻笑了一声,随即,轻描淡写地问道:“臭小子,你不是最擅长用毒驭蛊吗,怎么就没想到给苏桃下一个听话蛊呢?”
“苏桃是小爷的正妻,小爷纵有阴毒招数,也不能用在她身上。”
红昭目视前方,仿佛陷入回忆,脸上不禁浮起一丝浅笑:“再者说,木讷听话有什么趣儿,小爷想把她养回如从前那般模样。”
葬花微微侧眸,看着红昭立于阳光下俊美如铸的侧脸,暗自思量: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心性倒实在纯良,自己与苏桃产生了误会,却并未想着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逼迫苏桃,反而放下了身段,求到了他这个做师父的头上。
其实,红昭只有一处过错,错就错在当初不该把事情做得太绝,让苏桃被蒙在鼓里整整六年。
葬花思索片刻,笑了笑才道:“红晏的面子确实比你大,只是苏桃与你之间有了误会,我若贸然替你说话,唯恐苏桃心寒,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听从我的安排。”
红昭听闻葬花愿意帮忙,当即深深一礼道:“但凭师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