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哪有师父与徒弟计较的道理。”
葬花受了苏桃这一礼,心中陡然涌起一阵惭愧,暗想着,这世上又哪有师父欺瞒徒弟的道理。
如此一来,他在这军帐之中竟有些如坐针毡,待不下去了。
他再次伸手探了探红昭的脉搏,强忍着内心的不自在,硬着头皮说道:“算你小子命大!”
而后他将目光转向苏桃,紧接着嘱咐道:“只是他身上余毒未清,需要安静修养,切不可受到刺激。”
话落,葬花缓缓收回探脉的手,神色变得郑重:“墨辰失去一只手,想必朝堂上的内斗就够他应付一阵子了,短期内他不会再次卷土重来,我这便赶回丰城,辅佐红晏。”
交代完这些事情,葬花在临行之际,偷偷瞥了红昭一眼。
挤眉弄眼的表情仿佛在无声地说着:“臭小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苏桃坐在行军床,红昭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腰,见她没有反应,便又稍加力气戳了一下。
“红昭,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苏桃终于开口,语气清冷,仿佛不带丝毫温度。
“你想听什么?”红昭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苏桃这才缓缓回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那双如琉璃般璀璨、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很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我的师父与你同流合污?”
她说这话,并不是有了实质把握,而是趁机诈一诈红昭。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红昭嬉皮笑脸地说道。
苏桃既然看出端倪,红昭索性不再掩饰,直接把话挑明了。
他刻意放缓语气解释道:“我哪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耍手段,他肯帮我,还不是因为我足够真诚,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不知好歹吗?你师父粘上了毛,比猴子都精。”
“你说谁不知好歹?”苏桃瞪了他一眼。
“小爷说的就是你。”红昭坐起身,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腰,精致的下巴搭在苏桃肩上,委屈巴巴地道:“哪有做妻子像你这样的,只记坏处不记好,还往自己夫君身上胡乱安罪名,小爷都快伤心死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
苏桃眉头微蹙,心中不禁犯起嘀咕:红昭一再否认自己有断袖之癖,难不成自己真的冤枉了他?
苏桃沉默小片刻,紧接着转移了话题:“过去的事暂且不提,红晏尚且年幼,你这么早把皇位传给他,自己却和我师父做这些四六不着调的事,你为君为父,好意思吗?”
“你说谁四六不着调?小爷中毒可是千真万确,只是命大没死成罢了,红晏少年老成,有足够的能力掌控朝政、震慑群臣,早点把皇位传给他,有何不可?”红昭微微侧眸,银白的睫毛不经意扫过苏桃的脸颊,可怜巴巴地哼了一声:“你分明是心疼红晏,却不心疼小爷,红晏身边有众臣簇拥,而我却只剩你了……”
这话一出,他明显看到苏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三分不忍,红昭意识到说软话管用,语气更软了几分,轻声唤道:“小桃儿……”
红昭这般模样,令苏桃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气却又一时无可奈何,她暗暗捏了捏指节,轻声询问:“新皇登基,你这个还没死透的太上皇打算怎么办?”
“小爷早就算到自己命里会有一劫,所以提前派人修缮了一处山庄,供你我二人安享余生。”
葬花离开的第二天,红昭提前安排的人前来接应他们。
苏桃心里明白红昭有意设局,但她昨夜晚却突然开窍了,有越峰弑父夺权的前车之鉴,红昭能主动让出皇位,总好过他贪恋权势,日后与红晏父子反目、互相残杀……
鞍车慢悠悠地行驶了五日,随着马蹄声渐渐停下,连日来半死不活的红昭当即坐直身子:“到了。”
红昭率先跳下车,而后张开双臂,满心期待苏桃能跳进他怀里,万万没想到,苏桃这女人如此不解风情,竟然从鞍车的另一侧下车。
红昭赶忙绕过车身,牵住她的手,道:“你过来,看看小爷给你准备的惊喜。”
苏桃抬眼望去,只见这座山庄依傍山水而建,大门匾额上,赫然写着“无忧山庄”四个烫金大字。
越往山庄里面走,就越能发现,山庄内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都好似放大版的苏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