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丁知乐从暑假戒掉药物后,没主动吃过药,她会每天做半小时冥想,看一小时以上励志读物(熟称“鸡汤”),还会摆弄在宿舍养的两盆多肉。学业方面,丁知乐已经调研了诸多考研院校,不过在学科方面她有些犹豫,她没想好未来的方向。
选师范是乌龙,教师行业并不为她所喜,但真正喜欢的学科又只有物理,不想读博不适合做研究人员,似乎当物理老师是很好的选择了。她思考,遗憾才是人生常态,选择接受眼下看得清的路并没有错。
杨文帆比她高一级,他没有考研,没有保研,而是直博了,丁知乐实在不想和这种天赋怪外加卷王比,想想别人越飞越高,自己越躺越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可能他们就从来不是一类人。
这样想着,丁知乐逐渐对两人的现状满意。很久之前,她开始酗酒的时候,杨文帆就同她一周两聊了,他不知是脑子抽哪根筋,和她聊的话题就很奇怪,比如某地的特色菜及菜谱,比如童年的动画片们,比如世界上有多少种糖,虽然这些话题并没有很强吸引力,但和他这样聊丁知乐不反感。
最近两人在聊“哪种洗衣液好用”,丁知乐认为是威露士,杨文帆认为是蓝月亮,两人无聊到分别做了PPT来battle,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他们聊天从不谈家人朋友,不提现状往事,只聊不痛不痒的东西。
“你看什么呢,过来拉我呀。”丁知乐幽怨的声音,像是荒郊野外的可怜小鬼。
杨文帆手电筒没关,观察到坑深80CM左右,丁知乐的鞋像钥匙一样嵌在小坑里,硬拉不好拉,把她脚从泥里拖出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丁知乐见杨文帆没动静,平缓的心情又开始闹腾:“你在做什么?”
杨文帆把手电筒放到外套口袋,外套偏薄,仍有光亮,他一只胳膊往下伸,一条腿也要下坑,察觉到他的目的,丁知乐吓得连忙推开他胳膊:“有这么同甘共苦的吗,不行,这套路我不接受。”
“我……”丁知乐使出吃奶的蛮劲儿,一把推开杨文帆,但美救英雄的戏码不适合她,杨文帆的重量比她高上许多,况且他身体也在使劲,两人一起摔到了草丛里,额外给厕所外的大树先生磕了个响头。
额头的耐摔性比不过大地的牢固,两人默契地抚慰受伤的脑袋,一时之间没人发现丁知乐的脚已经从泥坑里逃出了,没发现两人倒在草窝里的诡异。
“我的脑袋……”丁知乐哭号。
杨文帆抱紧脑袋:“我的也疼。”
“嗷呜,啊啊啊啊啊!”丁知乐像只受惊的狒狒,渴望通过嚎叫缓解疼痛。
苗晴蹲完厕所脚丫子有些麻木,想到要将丁知乐从泥坑里捞出,她费力地跺脚,肠胃舒畅,心情满分,正要解救姐妹之时发现姐妹的踪影不见了。
电话还没拨出去,眼睛率先发现了猫腻,和青年男子倒在草窝里的不是她姐妹又是谁,苗晴的义气是在一瞬间增长的,她捡起路边的一块板砖,朝男子的额头拍去。
大风阻力,板砖略微偏离方向,砸到了男子额头的四分之一,趁他昏过去,苗晴赶快拉起丁知乐的手逃命,然鹅,丁知乐没反应,再拉,丁知乐哭了。
“快跑呀,傻愣着干啥?”苗晴心里的炸弹在倒计时。
丁知乐仰天大哭。
“你真傻了?”苗晴心想,自己的一次便秘伤害了姐妹一辈子,内心要破碎掉。
“他是杨文帆呀……”丁知乐滚大的珠子落在男子脸上,手电筒的微光尚在,确实是个清俊的帅哥。
这次轮到苗晴傻掉了。
杨文帆只感觉到了晕感,脑袋比平时略沉些,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丁知乐就比较着急,又是观摩他额头,又是用手指比划一二三让他来猜,听到他将十以内加减法倒背如流时,丁知乐满意地呼了口气。
“没傻就好。”茶杯里的水冷了,丁知乐拿了杯子去暖水房接水。
门外有个年轻女孩,似乎是丁知乐同学,那女孩双手合十眼神虔诚得不得了,丁知乐用余光瞥杨文帆的位置,女孩心领神会进了房间。
这是双人间,另一床的病人今早刚出院,目前房间只有杨文帆自己。
“嗨。”杨文帆闻到了丁知乐的酒气,想必正是和年轻这姑娘喝的。
杨文帆脑袋缠着绷带,稍稍活动就感觉吃力,他礼貌地回应女孩:“你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丁知乐的……未来男友。”苗晴说后面四个字并没有耗多大力气,话说得理所应当。
房间离接水的地方近,丁知乐回来时,苗晴正好说到未来男友,她那小碎步立马换作大踏步,差点没把身子飞起来:“咳,你们说什么呢?”
苗晴用胳膊碰丁知乐:“酒喝太多了,脑子浑浑涨涨,我得赶快回宿舍睡觉了。”
丁知乐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拉住了苗晴:“那么慌做什么,咱俩一起回,拼车还省钱呢。”
“唉,闹肚子。”苗晴用胳膊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得像一只鹌鹑,丁知乐知留不住她,摆摆手放了她行。
房间只剩丁知乐和杨文帆,场面太静不好他又受了伤,丁知乐的话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你怎么会在禾安?”
“我来看看你。”杨文帆的目光太烫,丁知乐不敢看。
“那你为什么正好遇见了我,我不信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