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剑柄重重砸向墙面,密文旁震落的灰土里混着银粉。知意沾取少许捻了捻:“姜家银库的官银,熔了掺在泥灰里——难怪刑部年年修葺地牢,姜远山倒是会藏赃。”
门外忽然传来狱卒的咳嗽声,三长两短。谢珩猛地将知意按进阴影,弩箭“笃”地钉入她方才站立的地面。箭尾系着的布条浸满火油,上书“多管闲事者死”。
“姜家的警告倒是殷勤。”知意扯下布条嗅了嗅,“火油混着松脂,是兵部武库特供的。”她突然撕开布条夹层,半张残破的盐引票据飘落——盖着三皇子府私印。
谢珩踩住盐引,剑锋映出他眼底血色:“十年前我在这间牢房找到父亲尸首,他十指被掰断,胸口烙着北狄狼头。”他扯开衣襟,心口旧疤狰狞如蜈蚣,“姜远山当着我的面说,谢家人合该世代为姜家奴。”
地牢寒风卷着呜咽,知意鬼使神差地抚上那道疤。他肌肉骤然紧绷,却未躲开:“现在知道了?我留你性命,只因你这双眼……”他擒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像极了我母亲死前望着我的样子。”
尸体的腐臭味愈发浓重,知意突然抽回手:“谢大人这苦情戏,不如留着哄姜玉柔。”她踢翻刑架,俘虏尸身轰然倒地,后颈黥面恰好压住密文中的“换”字,“有这闲工夫,不如查查武库的火油怎么流进姜家——”
话音未落,谢珩的吻狠狠碾上她唇瓣。铁锈味在齿间弥漫,他咬破她下唇的力道像要将人拆吃入腹。知意屈膝顶向他腹部,却被他扣住腰肢按在墙上。
“你当我为何烧那些信?”他喘息着松开她,从袖中抖出半张烧焦的婚书,“姜远山当年用这纸婚约逼死我母亲,如今又拿你的命要挟我……”
婚书残页上的“姜知意”三字被血渍晕染,知意突然笑出声:“难怪你总对我又杀又救,原来谢大人是个情种?”她撕下染血的袖摆缠住他渗血的掌心,“可惜了,我宁可当你的债主,也不做谁的替身。”
梆子声撞破死寂时,狱卒战战兢兢来报:“姜尚书带人围了刑狱司,说要搜北狄奸细!”
谢珩将婚书残页塞进知意衣襟,剑尖挑起地上的盐引:“劳烦姜姑娘走一趟武库——三皇子既送了火油,总得回他份大礼。”
知意踹开暗门时回头冷笑:“谢珩,你下回再敢咬人……”她晃了晃手中染血的盐引,“我就把三皇子府的罪证绣成寿幡,挂到你谢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