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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慵懒地爬上绣坊的窗棂,细碎的金斑在谢珩玄色衣襟上跳跃。他屈膝半跪在织机前,修长手指捏着一缕孔雀羽线对光细看,眉峰蹙起细微的折痕:"绒丝不足三捻,西域商人越发奸猾了。"
"爹爹又骗人!"骑在他肩头的阿霁突然揪住他束发的绸带,胖乎乎的小手晃着线团,"昨儿还说这是楼兰公主的聘礼呢!"
绸带散开的刹那,乌发如瀑倾泻而下。知意倚着门框轻笑,腕间银铃随动作脆响:"谢怀瑾,你这鉴线的本事,倒不如编故事的本事。"她扬手抛来一个彩线球,茜色丝线在空中划出旖旎的弧。
线球堪堪擦过谢珩耳际,被他反手截住。阿霁兴奋地蹬着小短腿要去够,却见那彩球突然脱手,骨碌碌滚进织机底下的暗格。"阿娘耍赖!"孩童奶声奶气的控诉惊飞梁上燕雀。
"让你爹教你。"知意踱步过来,素色裙裾扫过青砖上零落的丝絮。她俯身时发间木樨香拂过谢珩鼻尖,十年光景仿佛倒流回冷宫那夜——她也是这样俯身替他包扎伤口,发梢扫过他渗血的唇角。
谢珩喉结微动,伸手去够暗格里的线球。指尖忽然触到冷硬的物件,半枚玉佩从彩线中滚出,裂纹处缠着褪色的茜色丝线。阳光穿过镂花窗,在玉佩内层照出"晨昏与共"四个新刻的小字,金粉在刻痕里流转生辉。
"什么时候刻的?"知意指尖抚过凹凸的纹路,温热指腹有意无意蹭过他手背。谢珩腕骨上的旧疤突突跳动,那道疤还是当年为她挡箭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