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将要停了。
稀稀疏疏的雨一滴一滴地打在了窗台上。
或许是生物钟的作用,也或许是从房顶上突然滑下来的一连串水珠噼里啪啦地落在了窗台上,徐归一睁开了眼。
还没完全睁开时,那窗帘缝隙透出的一缕初晨的阳光便明晃晃地照在了她的眼睑上。徐归一眯了眯眼,但同时却也又更清醒了几分。
可紧接着,比完全清醒先来的,是她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阵阵触电般的酥麻。
说是酥麻,可能也不完全准确,更多的是如同假肢般失去了知觉,她试图动一动手指,却发现怎么也用不上力。
于是她向那手臂的方向望去。
只见宁婵月正枕在她的手臂上,姿态一如昨日睡前那般,一只手紧紧地环着她,似乎是感受到了徐归一目光的注视,宁婵月又往她的方向拱了拱,下颌将将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而这个角度也让徐归一更好的看清了她。她唇瓣微张,睫毛也微微的颤抖着,到底是天生的明星底子,无论什么姿态的她无疑都是美的。可她的脸色却又总是那样的苍白,消瘦的颧骨也微微凹陷在面颊上,这样看,便又不觉染上了些病态,像是在那大风中摇摇欲坠的蝴蝶。
比前几年再见她时轻了估计快一半。
徐归一有些怜惜的将手掌敷在了宁婵月的脸颊上。
“嗯?”
感受到了徐归一的触碰,宁婵月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但她并没有翻身,也没有甩开徐归一的手,而是将她的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紧紧地贴上了徐归一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
随后,宁婵月勾了勾唇角,似是满足极了这样简单的抚摸。
徐归一的目光久久的黏着在宁婵月的脸上,指肚一下下抚摸着宁婵月的唇瓣。
可下一秒,宁婵月那柔软的舌尖便突然缠了上来,裹住了徐归一的拇指,将它卷入了那温热而又舒适的口中,如孩童吸乳般无意识地吸吮着。
宁婵月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着。徐归一的眼神暗了暗,她的手指忍不住往里又探了些许,可在第一个指节将要全然没入宁婵月的口中时,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闭上眼 ,抽出了那已经濡湿的手指,转而拍了拍宁婵月的脸颊。
“醒醒。”徐归一说道。
宁婵月醒得很快,在睁眼看到徐归一后,她用她那晨间尚且沙哑的声音,笑着轻声说道:“早上好呀,归一。”
“早上好。”徐归一也同样回到。
或许还未完全醒来,宁婵月动了两下,又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徐归一的颈窝中,但仅仅过了一瞬,她便又抬起头,微睁着眼,问到:“你的信息素怎么这么浓郁呀?”
始作俑者这般无辜地发问,徐归一的嘴角抽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言毕,宁婵月便又将头埋了下去,她的声音被压的有些发闷,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好闻,喜欢。”
说罢,宁婵月又把搂住徐归一的手臂更加缠紧了些许。紧接着,徐归一便感受到了颈间的一阵湿润。
很显然,宁婵月在亲吻她。
徐归一的身体僵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在宁婵月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感受那到了特别的触碰,宁婵月这才又抬起了眼眸。
徐归一一下下抚摸着宁婵月的头发,她虽比宁婵月起得早,可声音却莫名的比她还要暗哑上几分,只听徐归一垂着眸,说道:“我早上出门还有事,要去洗漱了。”
宁婵月撇了撇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环住徐归一的手。
于是徐归一把被宁婵月压着的手抽离了出来,她揉了揉那发麻的手臂,但刚要下床,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对宁婵月说道:“让我看看你脑后的包怎么样了。”
宁婵月乖乖的起身,将后背对着了徐归一。
过了几秒,徐归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道:“好多了。用我帮你把退热贴撕下来吗?”
能和徐归一再多待一会,宁婵月自然是立刻点了点头,“撕了吧,我出去的话带个帽子遮一下就行。”
虽然那退热贴黏连着发丝,还紧贴着那头皮上若有似无的疼痛,但徐归一可能照顾人惯了,她的手法温柔又讲究,每撕一寸便停下来看看宁婵月的反应,甚至还没等宁婵月察觉那退热贴已经全然撕下来时,徐归一便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好了。”
宁婵月回过身,看到徐归一已经把那蜷成了一团的退热贴扔到了床下的垃圾桶中。徐归一穿鞋下了床,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边背对宁婵月穿着衬衫,边说道:“我中午应该不回来了,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些什么吃吧。”
宁婵月却重新躺在了床上,她哼了一声,说道:“我中午要出去吃,你忘啦?”
“是哦,”当徐归一把最后一枚纽扣扣好时,她回头俯下身,摸了摸宁婵月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那晚上见。”
宁婵月却勾了勾唇角,握住了徐归一留在自己发丝上的手腕,在她的手心中落下了一吻后,才又松开了徐归一的手,回道:“晚上见。”
徐归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卧室,宁婵月四肢张开,斜躺在床上,她的目光放空,视线随意地停留在了那墙角的蜘蛛网上,听着门外脚步声、洗漱声与换鞋声依次响起。
最后,一声利落的关门声,室内再度恢复了宁静。
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可明明是喜欢的人离她而去,但那关门声却又像是对宁婵月的某种赦免,听到声音后,宁婵月缓缓坐了起来,但她并没有起床,而是向前挪了两步。
然后,一股脑地钻进了徐归一的被窝。
不只是身体,还有她的头,都一并藏到了被窝中,而被窝里那檀木的味道也瞬间裹满了全身。
宁婵月紧闭上眼,微张着唇瓣,一口又一口的深吸着气,再睁眼时,那眼尾泛起了些不知因何而许潮红。
为什么不满足她。
讨厌。
被子里的空气有些闷闷的,正如同此刻此刻宁婵月的内心。
她夹着腿,感受着被褥内那浓郁的信息素的涌动。
当然,或许不只是信息素的涌动。
没有了徐归一的制止,她肆无忌惮的索取着被褥内的信息素,就像是溺了水的人,拼命的索取着她赖以生存的氧气。
窗外是一声声清脆的鸟叫,窗内是一阵阵沉重的呼吸。
然后,然后...
不知过了多久,宁婵月终于坐起了身,额前还带有一点可疑的薄汗。
她俯身从被褥里拿出衣物,将之前褪去的衣物一一穿上,或许是由于时间充裕,宁婵月并未立刻急着去洗漱,而是较为新奇又留恋的好好打量着之前从未踏足过的徐归一的卧室。
整个卧室的风格与徐归一的人一样,一点也不花哨,墙壁是有些掉漆了的白腻子,别说贴着的海报挂画了,甚至连个多余的颜色也没有。书桌上只有堆放的整整两摞书籍,但里面没有几本是宁婵月听过抑或看过的通俗小说,几乎全是专业性的著作,书页的边缘有些泛黄,可能徐归一都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