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根本不是旧疾复发,而是虚空境在享用祭品。
什么时候开始的?晏不归边施法去阻,边快速思索。
钟黎说往于镜,相随空。他以为那是将过往封在镜中,不断回溯在真假相叠的两方天地。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术法万变,其宗是遵循施术者的意愿。据他所知,可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慕容,但慕容不过襁褓小儿,怎会有这些记忆?
相随空,晏不归眸色大震。
蝶舞、由力、谭冰、涂镇海、容如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所以——相随空,是空于相!
空壳。
吞掉原有的东西,取而代之。
“该去赴宴了。”钟黎停下蜷缩的动作,目光呆滞地出声道。
晏不归“嗯”了声,回应他。钟黎得到回应,侧着的身体凌空站起,直直落到地上说:“走吧。”
钟黎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同手同脚不说,还一高一低。或是在模仿原主,他侧头对跟在旁边的晏不归咧嘴笑了笑。
你见过露八齿的笑吗?对,就是上排牙齿露八颗。但钟黎不是,他是上四颗,下四颗。
晏不归握着的拳绷到了极致。
他想揍人。
好在钟黎没有持续多久就恢复到了要死不活的衰样,可紧接着,他又翕动嘴将头靠近身边人。
要命的不是动而无声的,嚼食似的嘴,也不是一会儿挨来一会儿撤走的头。而是脖颈,钟黎移动的是脖颈,脖颈上端正着张脸,很像小二上来的菜,连碟带托盘一起。
晏不归动动手,活动活动腕,调好合适的力度,毫不留情地敲上钟黎又又又一次抻来的头。
被打的钟黎老实了,晏不归得空扫视周遭。
院比他们住的大上很多,无树有花。进门处高挂红绸,镂窗贴有白双喜。堂倒是设了龙凤烛,四下却飘满了供香的味道。
涂镇海先至,容如烟抱子后到。二人路过晏不归和钟黎身边,未做停留也没打声招呼,径自走向屋坐于凳。
随后,潭冰与由力携手同来。红衣白面,瞧得晏不归一愣一愣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周围弟子们一拥而上,堵门的堵门,趴窗的趴窗。钟黎蠢蠢欲动,晏不归攥住他手腕。
喜事办得如此诡异,晏不归也是开了眼界。
“送我回玉佩。”
钟黎一个劲往屋的方向挣,力气之大晏不归险些没拉住,正动打晕的念头,就听到钟黎急切地传音。
玉佩晏不归重新放在了怀中,召钟黎时却再一次失效。艹,晏不归没忍住骂了声。
“打散收进去。”钟黎传音的同时,张嘴咬向晏不归抓他的手,即将下口的瞬间,钟黎的另一只手覆了过去。
被咬的手立时化作烟,晏不归没再犹豫,对准钟黎的颈横劈下去。钟黎成烟霭的刹那,体内寄生的根掉落在地。藤与触手无限拉长,紧紧交缠在烟霭间。
晏不归没有耽误,即刻召钟黎回本体。触手如有感,跟着变成须,千丝万缕成瀑般紧跟烟霭。
“似箭。”晏不归唤道。
似箭带芒而出,自成剑招,拦下紧追不舍的须后,斩向地上的根。根知不敌忙收藤蔓,藤蔓重重相裹,将根护在了中间。
收回钟黎的晏不归,顺似箭再次袭去的招式击上剑柄。剑身发出耀眼明光,只一瞬,藤蔓与根便化作了水汽。
屋那边“热闹”的景象没有受晏不归他们的影响,依旧“人”挤“人”。
这般怪异超出了晏不归的认知,他不欲继续,故而去找出去的路,结果显而易见,没有。再度转回院,他召出钟黎,将他凝形盖上被。
晏不归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念为什么接触到钟黎就会被其吞噬?钟黎为什么能在吞念后化形?还有他的伤,为什么好不了?自己又为何忘了过去?以及他是谁。
月光照不到床边,晏不归就看向桌边。许久,叹了口气,躺在床尾阖上目。
次日天明,合欢宗弟子和往常一样,晨起吃饭、比武练功。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来叫晏不归与钟黎。
其间,晏不归又去找了合欢宗大门。放之前,遇到的弟子一定会跟他打招呼,这次,他们仿若没看到他,甚至于快撞上时都没停下步,最后还是晏不归让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