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怀里的人瞬间绷紧了身子。
上官时芜指尖蜷缩得发白,却被搂得更紧。她终是叹息着将下巴轻轻搁在齐玥发顶,任由青丝缠绕指尖。
“你最近一直没理我。”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几分委屈,“今日在国子监相遇,你却对我视而不见。”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烛光,“我随他回府是……”
齐玥没在说下去,但她想芜姐姐应该会明白。
果然,上官时芜眸光一颤,指尖蜷了蜷。
这个笨拙的、近乎示弱的解释,像一滴温水落进她冷硬的心口,烫得她五脏六腑都软了下来。
可下一秒,她的指尖掠过齐玥后腰时,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躯骤然绷紧。
“是这里被伤了?”她声音蓦地沉了下去,指尖精准扣住齐玥腰侧。
齐玥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上官时芜的掌心滚烫,力道不轻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无处可逃。
“没什么……”她偏过头,喉结轻轻滚动,试图掩饰那一瞬的慌乱。
不能让她看见。
那伤太狼狈,会吓到她。
“没什么?”她轻笑一声,指尖顺着齐玥的脊梁缓缓上移,带着危险的试探,“那为何躲我?”
这双眼睛太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伪装。
烛光下,上官时芜的眸色愈发暗沉,她看着齐玥闪躲的眼神,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近乎暴戾。
又在逞强,明明伤得那么重,却还要对她笑。
“让我看看。”她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意。
齐玥睫毛轻颤,忽然软了嗓音:“芜姐姐,疼……”
这一声“疼”像是某种示弱,又像是蓄意的引诱,她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上官时芜的指尖顿住了。
她太熟悉齐玥这副模样,这人总会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她,像只讨饶的猫。
“现在知道疼了?”她虽这样说,但手上动作却放轻了几分,指尖挑开齐玥的衣襟时,像在拆珍贵的珍宝一般。
衣料滑落的声音里,齐玥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烛光下,青紫淤血盘踞在瓷白肌肤上,边缘还泛着不正常的殷红。
上官时芜的呼吸都窒了一瞬,这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她声音发颤,指尖终于落在伤口边缘,触到肌肤的瞬间,齐玥明显瑟缩了一下。
她指尖又虚悬在淤青上方,嗓音低得骇人,“段懿的人伤的?”
齐玥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腰侧,掌心贴上肌肤的瞬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指尖凉得吓人,一个后腰却烫得吓人。
“为了替我出头,连命都不要了?”上官时芜突然抽回手。
齐玥看着她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这些天被拒之门外的委屈。
那扇院门开了又关,却从未为她敞开过,喉间涌上苦涩,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若我说是,芜姐姐待如何?”
上官时芜眸光一暗,拿起案上的药瓶。
“趴下。”
齐玥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按倒在软榻上。上官时芜的膝盖抵住她的腿弯,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让她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下,后腰伤口传来冰凉的触感,药膏里分明掺了薄荷,激得她浑身发抖。
“现在知道躲了?昨日里抽得段懿满脸是血,怎么不见你手软?”
齐玥将脸埋进软枕,声音闷闷的,“他辱你……我忍不了。”
玉簪突然搁在案上。上官时芜俯身,散落的青丝扫过齐玥光裸的脊背,激起一阵战栗。
“我不在乎。”吐息烫在耳后,声音却冷得像冰。
齐玥感到后腰的指尖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她想转身,却被膝弯处不容抗拒的力道钉在原地。
“芜姐姐……”这个称呼在唇齿间辗转太久,染上了几分委屈的黏腻。
上官时芜挑起她下巴,强迫她转头。四目相对,齐玥看见那人眼底未消的红痕,像是熬了整夜,又像是……
“阿玥。”
久违的称呼裹着叹息落下。上官时芜的拇指抚过她咬红的唇瓣,她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敢为我受伤……”指尖顺着脖颈滑到心口,在剧烈跳动处狠狠一按。
“我定不再理你。”
明明是剜心蚀骨的威胁,偏生用着唤猫儿似的轻柔语调,齐玥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喉间干涩得发疼。
汗水早已浸透里衣,与上官时芜裙裾间的沉水香纠缠成粘稠的网,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
药香忽然远去。
上官时芜利落地收好青瓷药瓶,玉白的指尖在瓶口轻轻一抹,残余的药膏便消失无踪。
那动作太过利落,仿佛要抹去的不仅是药香,还有方才肌肤相触时残留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