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鱼尖叫出声:“不会吧!一直听说老板单身,周叙宁什么时候和他结婚了?”
周围的同事,在吃瓜之余,纷纷出声。
“那完了,我还经常跟叙宁说公司坏话呢!”
“我还带着她一起摸鱼。”
“别提了,你们都没我干的事儿厉害,我给她介绍过猎头……对方开出的价格特别高,可她就是不走。当初人家是要整组挖过去的,开出了很高的待遇,周叙宁给婉拒了。”
“人家自己的公司,还能走到哪里去啊。”
“你说也是,她放着好好的豪门阔太的日子不过,干嘛来公司受这个罪啊,还得挨甲方骂,不能真是喜欢上班儿吧,搞不好就是来监视员工的。”
“唉,那这么说,之前从公司里走的那些人,不会是周叙宁让开的吧。”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将公司资金链断裂的话题,带偏到老板娘装小员工,意欲何为?
不过,温袅觉得周叙宁,不是同事口中说的那种人。
她从一毕业,就在周叙宁的组里,见过组长在谈判桌上,沉稳干练的样子。
总是可以很巧妙地把甲方的需求,化解为早已呈现在策划案上的优势。
也许,真的是出于对创意工作的热爱吧。
组里的氛围也很好,无论男女都不会被派去参与额外的应酬。
公司里有专门的招待厅,常备着上好的雨后清茶和手工制作的糕点。
如果把偌大的公司比作人的话,那里就像干净清澈的心脏,纯粹为创意而跳动。
曾经行业里的翘楚,怎么会说倒就倒了呢?
他们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待,只说去国外谈合作。
再次映入眼帘的,就是即将被收购的消息。
不过,吃瓜归吃瓜,公司倒也没有乱套。
无非是换了个管理者,谁来当法人都是一样的。
同事们不觉得公司被收购,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影响。
直到,三天后……
温袅照旧打卡上班,刚一进去就听见高管在跟财务闹,好像是为薪资的事。
罗子鱼凑过来小声跟她八卦:“公司这回怕是要完,连高管们都撑不住找下家了。”
吴念语也跟着蛐蛐:“不是说陆氏集团会收购吗?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吧。”
“那谁知道。高管们风声总是最灵的,也是最先被挖走的。”
“天啊,那我们是不是该上招聘软件找工作了?”
“你现在才知道找工作啊,晚了。我一个朋友在做猎头,他跟我说,最近公司里好多人,都在招聘软件上狂投简历。”
温袅心事重重地坐回了工位,继续打开没有写完的策划案。
跟她对接的甲方,是合作了很多年的老牌企业,平时作风务实朴素,虽然在宣传上不会投入太多,但从来不会拖欠尾款。
只要甲方还没有撤销合作,那她就会一直写下去。
因为,除了写广告策划,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奇思异想,可以用来做些什么。
键盘上的按键起起伏伏,像涨起又落下的无尽波涛,浸透的指尖裹挟着海浪一起翻涌。
文字激烈碰撞的瞬间,演进着宇宙坍缩的起源。
无声的弃用如同黑洞般神秘莫测,毫无征兆地吞噬着注定毁灭的构想。
纷繁绚烂的星云团,于光标的等待下新生。
她沉融在无垠的幻想之境,浩瀚星海中只她一人。
若星若灿,孑然一身。
砰地一声,千羽文化传媒所有员工的邮箱,都砸来了一封沉甸甸的邮件。
文字冰冷得没有温度,是一封遣散通知书。
怪不得早上的时候,高管去跟财务闹,原来真的是早就得到消息了。
时间不等人,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腾空整栋千羽文化大楼。
邮件是从陆氏集团总部发来的。
绝望至极的哭声此起彼伏,大家已经顾不上失态了,每个人的内心都崩溃到了极点。
有些人准备发动媒体跟陆氏硬刚,也有些人担心这样做,会在档案上留下标记。
温袅在一片痛苦难抑的喧嚣中,看到没能交付的策划案,内心隐隐有些落寞和不甘。
她缓缓地趴在了桌子上,于无望的境地里,痴痴地臆想:如果我是总裁夫人就好了,一定劝他把所有人都留下。
美妙幻想可以弥补现实疼痛,这是温袅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的疗伤方法。
周围已经开始有砸电脑的声音了。
液晶碎片纷飞寥落,混杂着失控的怒火。
温袅舍不得砸。
她写了好久的策划案,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承载着一个老牌企业的历史和希望。
本该在宣发的造势下,走向更久远的未来。
睁开眼,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飞机晚点,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