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钰眼睛一亮,慌忙在人群中寻找薛恒的身影。
“舅舅!”
他兴冲冲奔向薛恒,“舅舅,你怎么来了?”
薛恒笑着拍了拍李君钰的肩膀,“如何?可还坚持的住?”
李君钰赧然,垂头丧气道:“外甥没用,到现在也没把河堤修好,有负父皇重托,百姓信任。”
“陛下既然将此重任交付于你,定是相信你的能力与才干,你尽管放心去做。”薛恒用力按了下李君钰的肩头,“没事,凡事有我。”
李君钰感恩地望了薛恒一眼,接过太监递来的披风,披在身上赶往河堤。
薛恒望着李君钰匆匆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微一黯。
“真是舅甥情深啊。”身后,显王李珏骑着白马不徐不疾而来,停在了薛恒面前。
薛恒笑着跟他打招呼,“王爷过来了。”
“薛大人都来了,本王在工部深耕多年,能不来吗?”显王乜眼看着薛恒,“难为薛大人有清福不享,露天席地,跑到这又脏又乱的地方来受罪,只是这一片赤诚之心为的是百姓还是吴王殿下?”
薛恒遥望着黄土融泥,滚滚迁流的河水,道:“百姓受苦,京城遭难,陛下五内俱焚,下官哪还有心情享福啊。王爷倒是悠闲自在得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显王哼笑,“薛大人确实心焦,人人都知道,如今吴王殿下深得皇上器重,入主东宫指日可待,若这件事办砸了……”
他说着说着一顿,故意卖关子,“呵呵,小王多虑了,有薛大人保驾护航,吴王殿下定能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薛恒一脸从容:“那便借显王吉言了。”
不屑一顾的样子成功点燃了显王的怒火,他攥紧手中的缰绳,冷笑:“都说风水轮流转,小王倒要看看,如日中天如薛大人,能风光到几时。”
“那王爷不妨先想想加固河堤的事怎么办。”薛恒一哂,“皇上那里,还等着诸位交差呢。”
显王满不在乎地一哂,“此事由吴王殿下全权负责,本王只是担个协助的名头,薛大人还是去提点一下吴王殿下吧。”
薛恒皮笑肉不笑,“王爷说的有道理。”
“那就请薛大人多多费心了。”显王一脸得意地调转马头,未走出几步远,便被一名属下拦住去路,接着面色骤变,“你说什么?”
属下上前一步,复又回禀了一番。
显王越听脸色越难看,不远处,薛恒回头看他,笑问:“王爷,出什么事了?”
显王一愣,迅速整理好表情,“一点小事而已,不劳薛大人费心。诸位,失陪了。”
说罢打马而去,迅速消失在薛恒雪一样冰冷的目光之中。
是夜,薛恒陪着吴王一夜未眠,安抚百姓,巡查河堤,翌日天一亮,显王去而复返,进了吴王的营帐。
吴王正在燃尽的蜡烛前翻阅一张工图,见显王进来了,起身行礼道:“九皇叔安。”
显王看了眼支着头在火盆前打盹的薛恒,道:“吴王殿下,我有几句话要跟薛大人讲,麻烦吴王殿下避一避。”
吴王性子软和,闻言也不恼,带着工图离开了。
李君钰一走,李珏立刻走向薛恒,质问,“薛恒,你搞得什么鬼?”
薛恒慢慢掀起眼皮,扫了扫李珏,“出什么事了,竟劳烦显王大驾光临,大清早的来兴师问罪。”
他双眼微红,面带疲惫,身上裹满寒气,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见了显王,非但不起身行礼,反而稳稳地坐在兽皮凳上,懒洋洋地用铁钩拨弄碳火。
显王怔怔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败下阵来,忍着怒气道:“你把赵颉的尸体送到我府上是什么意思?”
“赵颉的尸体?”薛恒佯装不解地想了片刻,“哦,王爷是说林慧的夫婿啊。”
他勾唇浅笑,淡道:“这自然是下官的一番好意,提醒王爷把事情料理干净,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李珏气绝,然而薛恒又道:“对了,我还把林慧的尸体送到曹大人府上了,他好好的一个姬妾被人弄死,王爷你说,曹大人会不会生气?”
“你!”李珏面色大变,气了个半死,“薛恒,你胆敢威胁我!林慧的死和你府上脱不了干系!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婢妾犯下的事!曹通要算账也是与你算!”
薛恒哂笑着放下手中的铁钩,慢慢站了起来,负手走到李珏面前,“王爷息怒,曹大人虽贵为两淮漕运使兼巡抚,却也不能撼动显王分毫,只是,我听说显王世子即将赴任两淮,在曹大人手下效力,届时……”
他学作李珏先前故意卖关子的样子,话说一半就停下,“届时可如何是好。”
显王紧皱眉头,恼怒地瞪着薛恒,后嗤笑一声,自嘲道:“本王孤陋寡闻,闭塞封听,竟不知两淮已落入薛大人之手。”
“王爷,这话可胡说不得,下官不过是和曹大人有些私交而已。”薛恒道。
显王轻觑双眸,怫然不悦,“不过是个小小婢女而已,竟教薛大人如此大费周章!薛大人若执意想保她,本王不动她便是!林慧的事,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