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内心惊惧,人却软软地靠在了薛恒的怀里,“世子疼爱云舒,云舒是明白的,但云舒不愿给世子招来非议,名分什么的,还是等世子成亲后再提吧。”
“你倒懂事,就不怕新妇容不得你?”薛恒揽着她的肩道。
“世子说沈小姐吗?”云舒装乖扮傻,“沈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可亲,不像是不容人的。”
“如此也好。”薛恒顺势将她抱起来,“那就听你的。”
晴天白日,云雨不休。
临近午时,正屋房门终于打开,薛恒神清气爽地从门内走了出来,站在烈烈骄阳之下。
汐月等几个小丫鬟俱是头都不敢抬,拘谨地站在两侧,一动也不动。唯有文妈妈迎了过去,道:“世子,老夫人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了,要世子去存斋堂用午膳。”
薛恒整了整衣袖,“知道了。”
文妈妈透过门缝朝屋内瞧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再道:“老奴自知人微言轻,但还是想提醒世子一句,不要为云舒坏了府里的规矩。这正室尚未进门……”
她话说一半便不再往下说了,唯恐惹恼了薛恒。薛恒则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我自会同老夫人商议。”
“是。”
“让厨房多做些进补的汤羹给她。”
撂下这句话后,薛恒快步离开了绮竹轩,踏进了存斋堂。
老夫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又听说了薛恒与那沉碧白日宣|淫,缠绵床榻的事,心中愈发不悦——她一向觉得薛恒稳重自持,是个薄情寡欲的,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有些颜色的小丫鬟,就将他迷成这样。
若日后耽于美色,不务正业,那还得了。
正想着过一会儿狠狠敲打薛恒一番,便见薛恒走了进来。风姿翩翩,神采奕奕,双眼明亮,不见分毫疲糜懒懈之态,又联想到他这数年来的辛苦,到底将心头的不满压了下去,只叹着气道了声,“菜都要凉了,快坐吧。”
“是,祖母。”
薛恒规规矩矩地坐在老夫人身侧,接着,下人上前来布菜,他便亲手给老夫人盛了碗拆鱼羹,“让祖母久侯了,是孙儿的不是,孙儿已命人请来了畅音楼的名角,午后给祖母唱戏解闷,祖母心里欢愉了,再来惩治孙儿。”
“都被你哄的心里欢愉了,还怎么惩治你?”老夫人佯怒地瞪他一眼,“鬼灵精怪的,快吃吧。”
薛恒便拿起牙箸,夹了筷碧绦丝。
老夫人盯着桌上的玛瑙红釉玉青斑汤碗,命道:“给世子盛碗鹿茸鸡汤来。”
薛恒闻言立刻放下了牙箸,“祖母,鹿茸是大补,孙儿身强体健,不必饮用。”
老夫人干笑一声,慢悠悠道:“你们年轻人,一向不懂得爱惜身子,等到老喽,病痛找上来了,就后悔了。”
薛恒不搭腔,待老夫人喝下去两口拆鱼羹方道:“祖母,孙儿想求您一件事。”
老夫人一脸平和,“难得你有事求我,说罢。”
薛恒便道:“孙儿想求您出面,推脱掉与沈家的婚事。”
老夫人闻言一愣,“你为何变了主意?”细细一想,不觉变了表情,“可是与那沉碧有关?”
薛恒否认,“与旁人无关,是孙儿不想娶她了。”
“哦?”老夫人放下双手问他,“那是为何?”
薛恒冷笑一声,道:“那沈尚书自诩文官清流,看不上孙儿。他不喜孙儿流连风月之所,不喜欢孙儿结交权贵,孙儿也不喜他多管闲事,干脆就将此事终了,两厢清净。”
老夫人沉吟着点点头,明白了。
“你一向不喜欢被人拿捏。也罢,总之咱们家也没有和沈家定亲,这事倒也不难办。只是苦了你三弟,你的婚事一拖再拖,他虽早有意中人,却迟迟成不得婚啊。”
“这事简单。”薛恒随即道,“让三弟先成婚便是。”
“你说什么?”老夫人被薛恒的话惊得双眉紧锁,“万万不可!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为何不可改变?也没有律法规定哥哥未婚弟弟不得娶亲。”薛恒桀骜地道,“若孙儿终身不娶,三弟莫非也要陪着我当一辈子光棍么?”
老夫人气得一敲桌面,“你这混账,胡说什么!”
薛恒笑笑,淡道:“孙儿已经决定了,尽快挑选出个好日子,让淑宁表妹先进门,咱们薛家也是时候办一场喜事了。”
他面带微笑,语气温柔,然而眼底毫无温度,看似在征求老夫人的意见,实则早已拿定了主意,势在必行。
老夫人深深了解这一点,便道:“你决定的事,无人可更改,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多谢祖母。”薛恒复又拿起牙箸,陪着老夫人用完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