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炸水花的声音响起,宁濯骤然睁眼,只看见水潭里有一个穿着老头衫的大长条正在灵活地往前游动,才几秒的功夫就见他单手将小孩从水里托举起来,手臂上鼓包的肌肉在太阳下白得反光。
这就是天降奇兵吗?
殷绝上岸的时候,大家都避开了一米远,像是给他们腾地方。
他先按压了几下小孩腹部,然后做人工呼吸,小孩很快就吐水醒来了,哭闹着要爸爸。
这时候却没有人上前,宁濯心里纳闷,刚刚那连滚带爬的男人难道不是小孩的爸爸吗?两人看起来长得也很像啊。
他向来直言直语,对着男人问,“你是不是他爸?”
被问到的男人神情怪异,时刻紧盯着小孩的方向,眼神里流露的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提防,肢体动作也令人不解,明明左脚都上前了,却又马上收了回来。
小孩又哭着喊了声爸爸,男人还是没有上前。
宁濯暴脾气犯了,刚想上去揪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提溜过去,殷绝清冷的声音响起,“没事了,晚点带他回去就行。”
他说完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水壶,看也没看宁濯一眼,避着村民离开了。
宁濯最后看了那群举动奇怪的村民一眼,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等走远了,宁濯才开口,“你刚刚都看见了吧?他们怎么那么奇怪?都不会游泳,儿子被救了上来哭着喊着要爸爸也不理,你帮了大忙,他们也不说谢谢。”
殷绝仿佛叹了口气,没听见宁濯的话一般,缄默不语。
宁濯必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人啊,他又问了一遍,殷绝却反问他,“你为何来这个村庄?”
为何?宁濯心想你又不是古人,用语怎么有点文绉绉的。
宁濯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干坏事儿了呗,被我老子一气之下送过来的。”
殷绝上下打量他,而后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宁濯问道。
“不像。”
“什么不像?”
“你一看就是在家受尽宠爱的少爷,你爸会气极将你送到这种地方来吃苦,那必然是认为你做了很严重的坏事,你看起来虽然像是会干恶作剧的人,但实在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宁濯哑然,心里越发郁结。
看吧,连陌生人都相信他没干坏事,可他爸就算听过他的解释,也不愿意相信他。
殷绝看着蔫头耷脑的宁濯,沉思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说到这里,宁濯更伤心了,浑身都被卸了力气,“不知道,至少得待一星期吧。”
他只有一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老年机,这里的人看起来也没有手机。
消息这么滞后的话,他怎么样才能早点结束“无七徒刑”呢?
宁濯只想仰天长叹,闭眼就能看见未来。
一点都不光明。
殷绝提醒他,“你再不去打扫你家的卫生,今天晚上就没地方住了。”
宁濯傻眼,“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
殷绝好笑地看着他,“失忆了?昨天晚上不是说只让你住一晚吗?”
宁濯哪里是不记得,他只是选择性失忆罢了。
“可就算我打扫了卫生,那也没电啊,这样我会活活热死吧。”
“我可以将蒲扇借给你。”
宁濯偷偷翻了个白眼,两人很快就要进入菜园了,他见机转移话题,“殷绝,周围种的有些透明的花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殷绝顺着他的话瞥了眼装饰品一样的花,笑容有些冷厉,“你可以摘一朵带回去。”
宁濯皱眉,“这不好吧,菜园又不是你的,我随便摘一朵走那不就成小偷了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怂恿别人干坏事。”
宁濯就是这样的反骨,有些时候你让他干一些事情,他就偏不干。
殷绝不再理他,他今天中午回来得比以往早了一些,本想看看宁濯这样的性格脾气一个上午会惹出怎样的麻烦事来,没想到路上碰见有人慌张急促地喊人救命。
他以为是宁濯出了事,等到了才发现是小孩溺水。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许多时间,他还要赶回去做午饭,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殷绝,咱们午饭吃什么?我都饿了。”
殷绝给他扶着门,等他先出去,“早上的面条你吃了吗?”
“没。”
“那好,你中午就吃面条。”
宁濯:“……”
最后宁濯没有吃面条,殷绝给两人简单地做了蛋炒饭,他的厨艺一般,但是宁濯饿极了,囫囵吞枣便消灭了两大碗。
殷绝午休完准备去田里的时候,叮嘱宁濯:“楼上有电视机,外面太阳大,你下午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宁濯口头答应得好好的,但他在家里根本待不住,实在是太热了。
没有殷绝给他扇风,他午休的时候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一天六个午觉,成为成功人士。”
他伸了个懒腰,猛灌了大半瓶水,解决好生理问题,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外面游荡了。
说来也奇怪,这村子不小,就是老看不见人,尤其是小孩,他只在水潭那里见过两个。
“要不再去小商店看看。”
刚走到十字路口拐弯处,迎面就碰上一个皮肤白白的,身量中等的年轻男人。
宁濯凝视他,对方也凝视宁濯。
万信民先开口了,“你不是我们村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说起来万信民原也不是村里的人,他是两年前来到村里的,当时的场景十分怪异,但凡见过的人回想起来都要忍不住打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一身。
当时是怎样的呢?
村里通向岸上的一条大道旁边有一个垃圾场,负责村里垃圾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只挨家挨户收垃圾,但并不会进行分类,等收完后一齐往垃圾场一倒,垃圾堆成了一座小山丘,他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什么容易引起爆炸的东西,就那样点把火往里一扔,一拐一拐地推着垃圾车回家了。
怪事就发生在一个小时以后,住在最前排的村支书吴有财从鱼塘收网回来,骑着摩托车从岸上下坡,最后排的张叔同他家有点亲戚关系,两人就在垃圾场旁边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