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突如其来的重物砸中了老忠的额头,这让他本就高度紧张的精神骤然崩塌。
“啊——”
惊惧之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
又有液体滑进了他的眼睛,却不再是汗水。
老忠的左眼已经被血水糊住,但他无法闭上另一只眼睛。
他的心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吓到痉挛。
只见角落里跳出一个矮矮的身影,老忠像被瞬间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畅起来。
矮矮的身影跳动的姿势有些奇怪,路线七拐八弯的。
仔细一看,长裤掩盖住的小腿部分正空空地晃动。
这是一个独腿小女孩!
她的脸泛着油亮的绿光,脸上扬着诡异的笑容,不一会儿,她就蹦到了老忠的面前,清脆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阴森可怖,“爸爸,可以把我的腿还给我吗?”
老忠的神经像被铁链锁在承重墙上,锋利的道具从上划过,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的脸上早已经汗水与血水交融,喉咙处发出“嗬嗬”的响声。
“爸爸,你怎么不回答我呀?”
招娣又把自己的脸凑得更近了,一张嘴便是扑面而来的腐臭味。
“快滚开,滚开啊!”
老忠面目狰狞地吐出这句话,招娣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她的脖颈处开始出现一道细线,慢慢地越来越粗,越来越深,在血水地冲刷下,只剩下一层皮肉连接着脑袋。
她丝毫不担心脑袋从脖子上掉落,左摇右晃地笑着,“爸爸,我的腿呢,你把我的腿藏到哪里去了?”
老忠的下半身已经浸湿在骚臭的液体中,他尖叫着,“我没看见你的腿啊!”
招娣的笑容突然僵住,瞬间变得阴狠,“撒谎!我的腿刚刚不还砸中了你的脑袋吗?”
随后她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爸爸,我砸得准不准?我还要再玩砸人游戏,你陪我玩好不好?”
只见招娣往后蹦了几步,然后僵直着手,扯着自己的脑袋,皮肉有些弹性,被越扯越长,她边扯边尖叫,“好痛啊,爸爸,我好痛啊。”
老忠嘶吼着,喉管仿佛从胶水中扯开,每个字都染上了血腥味,“住手,快住手!我给你找腿,给你找腿!”
招娣顿住手上的动作,她踢踢自己的一双腿,疑惑道:“爸爸,我的腿不是在这里吗?”
下一秒,她的手掌像被横空砍断,直直坠落在地。
招娣带着哭腔尖叫,“爸爸,招娣好痛啊,好痛啊,招娣的手去哪里了?”
让老忠不敢昏厥的不是招娣断落的身体,而是她另一只手上泛着冷光充满了豁口的菜刀。
招娣不再哭了,她看着老忠,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举起手里的刀,“爸爸,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它看,你喜欢它吗?那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老忠的脑袋像正处在狂风中的柳枝,左摇右晃无处可依,粘腻的汗水似乎淹没了他的呼吸。
他发出卡顿的粗重喘气声,双眼像被烈火灼烧一般,“不不不,我不要,不是我想杀你啊,我也是被逼无奈,你要报仇就去找万信民啊,一切都是他让我干的。”
招娣的声音像滑腻的蚂蟥一般狠狠咬住老忠,“那你为什么要割掉弟弟的舌头,他肯定特别痛吧?招娣也特别痛呢。”
老忠虽然已经快被吓到神志不清了,但他还是想要尽力撇清自己,“他看见我和万信民将你杀害,我要是不割了他的舌头,万信民就会杀了他,我这是保护他啊。”
招娣不再笑了,眼眶不断溢出红色的泪水,就那样阴森地盯着老忠。
倏地,招娣的身体发生剧烈的震颤,不出几秒,她像被吹散的蒲公英,肉块接二连三地飞到老忠的周围。
老忠原本被血水糊住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明,可他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出现了一片阴影,额头上也传来冰冷坚硬的触觉。
原来是招娣的脑袋砸中了他的脑袋,乌黑清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忠,老忠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便晕了过去。
早上,天才微亮,宁濯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气极,抬腿在床上蹬了几下,不满地伸手去推旁边的殷绝,“快去看看是谁。”
这两天有点降温,殷绝也有些没睡醒,但他下意识地去给宁濯盖上被蹬掉的毯子。
殷绝开门后才发现门口站的是张叔,他微微点头,面带浅笑,“张叔,早,请问有什么事?”
张叔面色焦灼,年纪大了跑了几步路,现在气还没喘匀,正弓着腰喘气,他用手指着老忠家的房子,“快,快,老忠出事了,吴哥叫我来喊你们过去帮忙。”
宁濯被喊下楼的时候怨气满满,这几天根本就不知睡到自然醒为何意,不是这个出事就是那个出事的。
可当他走到路上,环顾这个年老破旧的村庄,心里却浮现了难以名状的悲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