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冰的别墅里木质楼梯的吱呀声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林晚星扶着扶手往下走。
鼻尖先捕捉到了煎培根的香气。
厨房岛台边,许砚冰正单手打蛋,另一只手握着银杏木锅铲。
那是父亲去年寄来的生日礼物,铲柄上还刻着“砚冰专属”的烫金小字。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斜切进来,在许砚冰的侧脸上织出明暗相间的琴键光影。
许砚冰的短发刚刚洗过,发梢还滴着水,耳后的银色骨传导器纹路在湿润的皮肤上泛着微光,像条沉睡的星河。
林晚星望着她弯腰查看烤箱的背影,脊椎矫正器的金属支架透过薄款家居服若隐若现,想起昨夜巡演结束时,这人明明累得指尖发抖,却坚持要帮她按摩手腕。
“醒了?”许砚冰转身时,平底锅里的溏心蛋恰好鼓起金边,“冰箱里有雅安的蜂蜜,配我烤的全麦面包应该不错。”
许砚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手腕内侧的旧疤痕在晨光下淡得像道月光,那是三年前在火星基地,为替她挡住失控的机械臂留下的。
林晚星凑近时,才发现许砚冰的眼底泛着淡淡青黑,却仍固执地把煎蛋摆成琴键形状。
“其实可以叫外卖的。”她伸手按住许砚冰正要开咖啡机的手,触到掌心薄茧下的体温,“约翰逊博士说,连续高强度演出会让骨传导器负荷超标。”
许砚冰笑了,冷灰色瞳孔在蒸汽中软化成雾:“你总记得别人的医嘱,却忘了自己在土星时,为调试共振装置连熬三天。”
许砚冰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林晚星的唇。
“不过现在……”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阴影,“我们有整整两周的假期,足够把欠彼此的睡眠补回来。”
早餐在煎蛋的滋滋声和咖啡机的轰鸣中度过,许砚冰固执地拒绝了林晚星收拾碗筷的提议,把她按在餐椅上,自己哼着走调的《逆光》副歌刷碗。
阳光穿过她发间的量子通信装置,在瓷砖上投下星芒状的光斑,让林晚星想起在月球基地的清晨,这人也是这样边刷实验数据边哼歌,耳后的银色纹路随着旋律轻轻颤动。
吃完晚饭后,许砚冰和林晚星决定去逛一下久违的商场。
可当商场的旋转门刚转进第三圈时,林晚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冷清的奢侈品区突然涌出大量人群,手机镜头的闪光在大理石地面碎成光斑,某个熟悉的黑色身影突然闪过。
那是周明余党惯用的战术马甲。
“跟紧我。”许砚冰的声音突然冷下来,骨传导器的纹路瞬间亮起警示的银光。
她的左手扣住林晚星的手腕,右手已摸向腰间的量子警报器,却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喊着“骗子琴师”,一桶混着荧光粉的油漆劈头盖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许砚冰猛地转身,用后背挡住飞溅的油漆。
林晚星只来得及看见她绷紧的肩线,以及油漆泼落瞬间,那双冷灰色瞳孔里倒映的自己惊恐的脸。
温热的液体顺着许砚冰的后颈流进衣领,她却仍牢牢护着林晚星往消防通道退,直到后背抵上那冰冷的铁门。
“没事吧?”许砚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指尖在林晚星手腕上快速敲击摩尔斯码:“左后方三个出口,我数到三你往左转”。
但林晚星却看见了她的左臂划开道血口,那是被混在油漆里的碎玻璃划伤的。
鲜血正顺着钢琴家特有的修长手指滴落,在地面画出扭曲的琴键形状。
商场保安赶到时,许砚冰已经带着她躲进员工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狼狈的模样:许砚冰的白衬衫被油漆浸透,后背的脊椎矫正器支架上还挂着黏腻的荧光粉,左臂的伤口虽不深,却蜿蜒着跨过三条掌纹。
林晚星的指尖发抖,想起十年前在练习室,这人也是这样用身体挡住向她砸来的摄像头,当时她流的血,也曾在旧钢琴上画出相似的轨迹。
“别慌,只是皮外伤。”许砚冰扯下领带按住伤口,电梯到达地下车库的提示音里,她突然轻笑,“比起火星沙尘暴里的机械臂划伤,这简直是温柔的吻痕。”
此刻别墅的浴室里,暖黄的灯光正映着许砚冰赤裸的后背。
林晚星看着那些新旧交错的疤痕,她的左肩月牙形的疤痕是月球陨石碎片划伤,腰侧细长的疤痕是土星基地的金属支架碰撞的伤,此刻新添的左臂伤口,正与三年前替她挡机械臂的旧疤形成对称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