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儿,叫哥哥!”
“哥哥。”
“真乖。”祁安隅得逞一笑,捏着肉乎乎的小肉,心中窃喜,“这才对嘛!你比我还小怎么可能是我小姑姑,悠儿你要记住,我是哥哥,你是妹妹,知道了吗?”
小女孩歪头看了祁安隅一眼,她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乖巧的点头,忽的一片雪花落在她脸上,小女孩喜道:“哥哥,下雪了,我要堆雪人。”
“好,哥哥给你堆……。”祁安隅的笑忽然凝固,一片雪花落入掌心,无暇的白变成血一样的红色。他猛地抬头,却发现满天飞雪竟都是红色。
他心中忽然惊悸,下意识地想握紧手中的小手,握住的却是一片冰凉,他茫然的看着手中的落雪,心如擂鼓,“下雪了?”
“下雪了!悠儿快逃!”祁安隅惊吼出声,他终于想起要发生何事,可下一瞬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躺了满院,他慌乱地在尸体中翻寻,他找到了满头鲜血的外姑祖母,找到了遍身都是刀伤的外姑祖父,他找遍了萧府唯独不见萧悠。
祁安隅痛哭着跌坐在地,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盔甲随着跑动响得他几欲作呕,他跟着记忆一路往前,终于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找到那只染血的玉兔。
“怎么?你也想试试?”清冷的声音传来,祁安隅猛地转身,一个手握尖刀的女子冷冷的看着他。
祁安隅见到女子,心中一喜,他扬着手中的玉兔笑道:“悠儿,你的玉兔落下了。”
“阁下,认错人了!我是苏珍宝,不是什么悠儿。”
“你不是悠儿?”祁安隅一怔仓惶的往后退去,他茫然的看着雪地上凌乱的脚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退去,地上躺着的尸体也消失不见,连染血的白雪也变的干干净净。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那双微扬的眼睛渐渐与记忆中的眼睛重合,只是那眼中的笑意被冷意取代,祁安隅苦笑一声:“是了,萧悠已死在那场截杀中,现在活着的是妙夷!”
“妙夷也好,妙夷很好!只要还是你都好,都好!”祁安隅欣喜上前。
还不待他靠近,眼前的大雪忽变成大火,白昼变成黑夜,面前的人露出痛苦之色,他惊恐的看着四起的大火一点一点的将面前的人吞噬,一如十年前那场如血的大雪。
“都是你害的我。”恍惚中他听到苏珍宝无声地痛呼。
“妙夷你回来!”祁安隅嘶吼着从床上弹起,他喘着粗气直直的盯着前方,涣散的眼睛好一会才聚焦。
他慌忙去摸系在腕间的玉兔,腕间却是一片空荡。他心中悲凉,眼中晦暗,这一次她竟把这唯一的念想也带走了。
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祁安隅蜷缩着的身子不住的痉挛。他感觉自己的心漏了一块。
祁安隅挣扎下床,握着锦被的手已是血肉模糊,可他麻木到感觉不出一丝疼痛。
“主子!”青竹惊呼一声,端着药碗快步上前,“主子这是作何?”
“去宋府。”
“那还有什么宋府,宋府昨儿晚上烧死了人,今儿一早抬出两具尸体,秋县令就下令封府了。”
“两具尸体!那两具?”祁安隅下床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去。
青竹低垂着头不敢看向祁安隅,吭哧半天才小声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
“只有一具女尸?”
“嗯!”青竹抬头飞快看了眼祁安隅,忙慌乱地拿出药瓶,“管他男尸女尸,主子还是先养好自个的身子吧!好好的一双手烧成这样,这以后如何是好,以后还怎么执笔怎么握剑。”
青竹说着便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小心捧起祁安隅的手重新上药,嘟囔道:“还好慧仁制的伤药好,要不主子该多疼啊!”
祁安隅怔怔地坐在床边,脑中轰然作响,久久地回荡着青竹说的话,只有一具女尸!
他忽的想起苏珍宝被有毒的柳叶刀划伤后,只是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他当时惊慌未来的及多想,可如今想来……
祁安隅想到此眼睫微颤,心绪翻涌,眼睛轻眨一滴眼泪掉落,面上似喜似悲,“呵呵呵……”祁安隅忽的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眼泪却一颗颗砸下。
“主子,主子你要节哀啊!”青竹看着又哭又笑的祁安隅,忍不住抹泪道,“郡主也太可怜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萧家最后一丝血脉终是没保住。”
祁安隅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眼中难掩苦涩,“她终究还是不愿信我。”
“谁?”青竹茫然问道。
“天亮了,该我出场了,青竹更衣。”
“去哪?还是去宋府吗?”
“去、吊、唁!”祁安隅一字一顿,字字悲辛,“她既把戏台搭好,我怎能忍心让她唱独角戏。况且……”
祁安隅眼中划过狠厉,他也想知道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若让他逮住人,定将那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