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拿衣袍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祁安隅,只见祁安隅面色虽苍白,神情却已恢复往昔,他眉头微动细细品味祁安隅的话,忽的眉头高高挑起,心中恍然大悟。
青竹扬了扬手中的衣裳道:“主子,即是去吊唁,不如穿这身黑色的锦袍。”
“嗯!”祁安隅穿着青竹特地为他选的黑色锦袍立于苏家大门外。
苏家大门紧闭,院内一片寂静,秋县令哭丧着脸坐在院中唉声叹气,屋内是沈佩兰压抑不住的哭声,祁安隅转头看了眼青竹,青竹抬手用力地揉了两下眼。
下一瞬便红着眼眶,泪眼汪汪,上前叩门。
叩门声响起,秋县令看了眼屋内伤心的几人,张了张嘴终是没去打扰,自己起身开门。
“小侯爷?”秋县令惊呼一声,忙看向祁安隅垂在身侧的手,“侯爷的手可上了药?”此话一出,秋县令自觉说了句废话。
他回头看了眼屋内,堵在门口哑着嗓子道:“侯爷还是不要进去瞧了,郡主、郡主如今不成样子了。”
祁安隅闻言,身子一晃直挺挺的往后倒去,青竹慌忙上前扶住,嗷嗷的哭喊着:“县令大人,此前为了郡主的安全,我们爷不得与郡主相认,可如今萧家最后一个人也死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就让我们爷送郡主一程吧!”
“咳咳咳……”祁安隅无力地靠在青竹身上,两行清泪缓缓而下,“不管如何,我都应送她一程。”
“这……”秋县令深深叹息一声,抬袖擦泪,“郡主也是可怜,如今郡主身边只有小侯爷一个亲人了,小侯爷是该送送。”
秋县令侧身让开了路,青竹扶着祁安隅入内,苏家大门缓缓关闭,街角处一卖杂货的货郎,摇着手中的拨浪鼓吆喝着走远。
一直隐在暗处的青影见此,无声地跟上。
进入院内的祁安隅站直了身子,快步地进入屋内,他虽怀疑那女尸不是苏珍宝,可他还是要亲眼确认。
“这……”秋县令瞠目结舌的看着健步如飞的祁安隅,这才明白自己又被戏耍了,可祁安隅身为侯爷,又是郡主的亲人,他若非要进来,没人能拦得住他,可他为何多此一举?
莫非,秋县令琢磨着,转头朝青竹看去,青竹这会儿正拿着帕子擦脸,眼中哪还有一丝泪意。
秋县令愤然甩袖,他倒要瞧瞧这几个人在玩什么把戏。
祁安隅匆匆入内,一口黑棺放在堂屋正中,沈佩兰与苏大勇掩面痛哭,将离脸色虽不好却无悲伤之意。
祁安隅见此心中大定,他脚步一顿,还是走至棺材旁往里看去。
一具烧得焦黑的女尸躺在棺内,脸上已看不出面容,祁安隅伸手拨弄女尸的头颅,在看到女尸脑后的深坑时,他彻底放下了心。
他扔下帕子对着身后的秋县令道:“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好生安葬了吧!”
一旁的将离闻言独眼一闪,站起身道:“祁公子,借一步说话。”
“嗯!”
秋县令看着远去的二人,又看向棺内的女尸,心中猜测已明了,他长叹一声心下松了口气,可眉头却深深蹙起,眼底的神色晦涩难辨。
“祁公子。”苏珍宝寝房内,将离蹲身行礼,祁安隅忙侧过身道:“将离姑姑不必如此,你是外姑祖母最信任的人,这些年又是你亲自教养大……”
祁安隅顿了下,小姑姑几个字在舌尖打了个滚,终是没有吐出来,“是你教养大妙夷,何该我谢谢姑姑。”
“唉……”将离叹息一声,忙追问道,“小侯爷是怎么认出那女尸不是郡主?”
“昨夜妙夷出事前,有个宋家妇人被飞石击中后脑倒在了火中。”
“原是如此!”将离点头又问,“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以郡主的身手她怎会落入火中。”
“昨夜我与妙夷救人时,妙夷被暗中人刺伤,……”
祁安隅回忆着昨夜的一幕幕,细细道来,青竹跟着那货郎七拐八拐,眼见就要出了城,前头货郎的叫卖声一顿,货担砰的一声坠落在地。
青影直觉不好,飞身上前察看,却见那货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脖颈处已被割断。
青影面色难看地看着尖叫四散的人群,他的目光快速锁定人群中,那几个刚才从货郎身边路过的人。
黑衣的壮汉,精瘦的担夫,衣着华丽的公子,不是,不是,都不是。
青影快速否决,这些人面上或是惊恐或是好奇,没有一人平静,没有一人逃离,且他们与货郎擦肩而过时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不对!”青影面色一变,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寻找了起来,刚才有个女子从货郎身边路过时,扶了下头上的簪子,可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咚、咚、咚!”幽暗的石室内,一只带血的手无力的拍打着石壁,一道沙哑的女声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我这是把自己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