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人就容易染上絮叨的毛病,徐禾学听得耳朵嗡嗡,揉揉耳根有抬头看着那根房梁,对汪铎所描述的“崔怀被吊上去”实在介意,他稍稍下蹲起势一个轻跃起攀着房梁灵巧翻身轻盈的落在房梁之上,只只震落几粒灰尘。
“......也无妨也无妨,打不了到时候说是汪铎喝醉了出现幻觉,也——诶!”青羊一扭头就看见徐禾学跳了上去,后退几步仰头问道:“怎的上去了?”
“瞧瞧。”一小撮毛发安安静静地躺在房梁上,徐禾学将它捻起借着光仔细查看,又将狐狸毛发放在鼻下抬颌轻嗅,片刻后说道:“狐狸。”
“什么?”青羊看不真切,眯着眼睛盯着看,徐禾学起身迈出房梁,平稳落地,他将毛发举起展示,随后分出几根狐狸毛捏在另外手中,指尖真气流动,蹭得燃起一簇火苗将那几根毛发烧成灰烬,徐禾学弹指将灰掸干净,下结论:“是狐妖。”
青羊一听眼睛都小了,他略显无望地说:“若真是妖邪作祟,你我才真是惹上麻烦了。”
听他哀叹,徐禾学无动于衷将那撮毛发放进荷包里,问道:“被害官员尸首何在?”
青羊瞧着他冷峻神情下眼中流动的兴奋,伤春悲秋一句“岁月催人老”,紧接着回答道:“大理寺。”
大理寺停尸房,寺丞林海守在门前梨涡浅笑,却不肯后退一步。
“未得寺卿大人准许,请恕下官不能让二位查看尸首。”
“哎哟,林大人通融通融,”青羊低着头,满脸堆笑威逼利诱道:“我等是奉圣旨彻查汪府闹鬼一事,只因赵居正不在便要阻拦我们调查,岂非耽误时机,违抗圣旨?”
“敢问国师所接圣旨内容为何?”林海眼睛一眯,抬头挺胸朝前迈进一步,将凑前来的青羊逼下台阶,笑道:“大理寺从未得圣上授命配合国师大人调查闹鬼一事,事关官员被害案重要证物保存,国师大人所提要求,下官恕难从命。”
“你这小妮子,怎么就——”
“我乃大理寺寺丞林海,”林海收敛起笑容,严肃郑重说道:“撰职甲历于户部,并非国师口中闲杂人等。”
“林寺丞!”
“国师大人你又何必与大理寺一个小小寺丞置气?”
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卫涂带着白术适时出现,他眼中朦胧未完全褪去,看起来就是被人仓皇叫醒的样子,林海见他来了暗自松了口气朝他作揖行礼。
“那是什么小小寺丞,”青羊双臂抱胸,颇为不服气,“官架子大得很。”
三分薄面给够了,卫涂长腿一迈走到林海身前,朝着青羊浅笑道:“国师硬闯大理寺,官架子比起她不相上下。”
青羊被呛一句不好再撒野,瞟了眼身旁愣神盯着卫涂看的徐禾学抬手将他扯了过来,拱手行礼:“卫少卿,事急从权,汪府一事陛下限我三日内侦破,您就别为难我们师兄弟了。”
“好,”卫涂答应得爽快,伸手推门作请,“随我来。”
暴毙、车裂、溺亡、马上风,四具尸体整齐排列在停尸房深处,此间寒冷异常使得尸身保存较为完整,徐禾学手掌运着气在每一具尸首上仔细查验,青眼在旁举着灯盏,卫涂侧靠着墙,冰冷的氛围带着些许心理安慰的阵痛效果。
一盏茶的功夫,四具尸首全部查验完毕,师兄弟二人双手交握至于腹前,低头默念片刻,卫涂见状走上前来。
“可有结果?”
青羊正欲开口,徐禾学抢先一步,他指着刘忠和王明的尸首说道:“这位虽然表面上是重病不治身亡,但实则受妖毒侵害多时,他死后呈现的口唇乌青以及眼眶凹陷眼白生黑点都是中毒症状。”
“而这位则是因为房事中血气上涌加之妖毒催动而猝死,只是用毒剂量较小且妖邪毒物非人医可察觉,从而难辨真正死因。”
“咳,”青羊刻意的咳了一声,握着徐禾学的手朝后一推,对卫涂说道:“如今看来,官员被害一案涉及妖邪作案,非同小可,为避免更多死伤,我需要呈报陛下,请师门观云阁出面捉拿凶犯,事态紧急恕我等告辞。”
青羊说罢,便拉着徐禾学快步朝门口走去,却见白术持刀跨步挡在门前,青羊警觉转身看向身后质问道:“卫少卿何意?”
只见薄雾般暗色中,卫涂拿起青羊放下的灯盏,暖光照亮他半边脸庞莹润如玉,卫涂眼尾带着笑意缓步走来,冷声道:
“我有一事请国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