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剑即将刺入心脏之际,原本沉醉酒酿的青羊突然睁开眼,蹬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徐禾学的手腕,用力一扭将斩妖剑夺了下来。
“师兄?”徐禾学被打得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几乎是贴在青羊身上。
“切不可将此事闹大。”青羊双目一瞪,轻声警告,随后将剑插回剑鞘,转头换了谄媚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汪大人莫怪!我这师弟天赋异禀,但凡是一丝一点的邪气都能感觉得到。”
他边说着便躬身走过去弯腰将汪铎搀扶起来,汪铎却并未消气转身一挣怒目圆睁,“恐怕是前几日汪将军染上了邪气,朱夫人也就......”
“哼,不过半日便闹得汪府家宅不宁,害得我家人寻死觅活,国师大人我可不知观云台竟是如此斩妖除魔的!”汪铎没有顺着台阶下,他将哭得昏厥的朱颖抱紧,高声:“陛下那里我自会亲自禀明,至于尔等,送客!”
汪府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青羊站在门口打了个酒嗝,徐禾学皱着眉头问道:“为何阻止我?等那妖孽现了形,一切谎言便可不攻自破。”
“这里是皇城,”青羊捋了胡子,将上面粘上脏污捋下,陈酿上头又开始站不住了,他拍干净阶梯,一屁股坐下,“朱颖是汪铎的妾室,你若无缘无故杀了她,先不说她是否会显形,光是这一举动就足够骇人听闻,等着你我的只有牢狱之灾。”
“那妖是故意将我们逼走,”徐禾学手捏着剑柄,上前一步看着青羊说:“若我等坐视不管,汪铎性命堪忧。”
“谁说不管,”吃饱喝足被吓退的瞌睡虫又上来了,青羊席地而躺,合眼迷迷糊糊地说:“你等着,你等着......”
寒风秋夜起,卷着落叶漱漱作响,房内帐暖软香,却被响彻天公的呼噜声扰了清净,朱颖睁眼直愣愣盯着帐顶,耳中听着窗外万物呼吸。
咔嗒。
房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朱颖倏地坐起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走出房门,月色下,徐禾学伫立房顶,居高临下睨视朱颖,宝剑出鞘,寒光乍泄堪比明月。
杀机只在转瞬之间,徐禾学跃起提剑刺去,朱颖步步后退,飞身跃出汪府,还未站稳脚跟,背后一凛,青羊从墙角窜出,抬掌直击命门,朱颖猛吸一口气,弯腰旋身躲过,随即飞檐走壁预备逃之夭夭。
但青羊徐禾学两人一左一右紧追不舍,见势不妙,朱颖遮住嘴发出尖锐嘤鸣声,徐禾学眉头紧锁,御剑化作剑雨一寸寸刺入她逃跑的路径,斩断几缕青丝,叫她喘息不得。
电光火石间,一个黑影从他身侧袭来,利刃相碰发出阵阵争鸣,徐禾学堪堪躲过,握着剑的手震颤不止,黑影面孔如蒙迷雾模糊不清,他站定徐禾学跟前,掩护朱颖逃走。
黑影步步紧逼,一柄断剑带着黄符朝他冲来,黑影侧身反手握住剑柄将它甩了回去,青羊踏着剑身翻身落地与黑影对峙,一抬手断剑回归手中,他侧头示意徐禾学去追,黑影还想阻挠,却被剑指咽喉。
苍老枯竭的声音从青羊喉咙里传出,他严肃低语:“束手就擒,当能留你一命。”
“呵呵呵呵——”他黑影听着他故作深沉的腔调忽然大笑起来,他一步一步走近,让月光驱散他脸上黑气,看着原先镇定自若地青羊逐渐惊愕失色,笑容越发放肆,他用着诡异的语调学着人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
“好久不见,青羊道长。”
徐禾学跟丢了,朱颖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喘着粗气站在高处张望四周,却一无所获,他无奈收起剑,想起白日黄狸落荒而逃的模样长叹一口气,正欲转身,青羊干瘦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师兄?”见他眉头紧锁得能夹死一头牛,嘴巴紧闭,眼神却有话要说。
“此事不能再查了,”青羊拉着徐禾学往回走,“明日我会找借口向圣上禀明了解此事,你不必再管。”
“为何?”徐禾学停住脚步,仍青羊如何拉扯仍是屹立不动。
“不能管!”青羊使劲全身力气,咬着牙说道:“这两人你也不能再追!”
“到底是为何?”徐禾学甩开手,厉声质问:“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你如此胆寒?”
“你不明白。”
“莫非真如师父所说,”徐禾学靠近一步,逼问:“百年前妖族混战将你胆都吓破?遇见个稍微棘手的妖怪,便任由他们为祸苍生?”
“徐禾学!”青竹高声打断,怒发冲冠:“你管了此事,不日死期将至!”
“护国护民,死不足惜,”徐禾学再次靠近,俯视他说道:“这是你告诉我的。”
“当真?”
刚回到王府,柏溪便匆匆忙忙跑了上来,手上还盘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蛇,褚垣伸手,那只灰绿色小蛇便顺着手掌将他手腕层层缠住。
“当真,”柏溪摸着小蛇脑袋说道:“小一说了,汪铎府上真藏了只妖,而且还被观云台的道士发现,大闹了一场。”
褚垣颔首沉思摸着微微发热的颈间,嘴唇微张,喃喃自语:“当真有妖......”
“殿下,”柏溪看他似在纠结,开口问道:“是否要加派人手,抓住那只妖?”
“不,”褚垣摇头,将小蛇放回柏溪手里,“观云台的小道士灵根深厚,慧眼如炬,若此刻暴露我等行踪,会让王府置于险境。”
“那应当如何?”
“静观其变,汪府上的那只妖未必是杀人凶手,”褚垣抬脚迈出去一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将脚收回,问道:“你方才说,那只妖伪装成了谁?”
“汪铎妾室朱颖。”柏溪重复一遍,说道:“我已经打探清楚,她入府不久,而且是被当做‘贺礼’送给汪铎。”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