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却并未分出胜负，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像是打破了什么东西。

“这就是英雄？”薄永夜额角淌着血水，鲜血与汗水混合着遍布全身。

檀深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随手扯下了已经脏了的绷带，闻言“嗯？”了一声。

“我认输。”薄永夜支撑着站起来，拖着破损的身体按下投降的按钮。

随即疯言疯语地说:“像跌落了神坛。”

两个词把檀深搞得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计较这个疯子说什么。身上穿的衣服都被撕碎了，这么出去实在有失风雅。

“长官，凑合一下吧。”薄永夜从那堆小山里抽出一半扔给檀深。

檀深认真思考了一下哪个更丢人一些，最终还是嫌弃地穿上了。

他身高比薄永夜矮两厘米，身材也差不多，穿上去分外合适。

檀深脸上挂彩并不多，也无需把脸蒙上，直接就这么走了出去。

这次人们反应却是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薄永夜在后面慢慢跟着他，露出的地方带着青紫。有人眼尖地发现檀深穿的是薄永夜来时的衣服。

要知道No.1军区指挥官断情绝爱，身边的男女都离他八丈远，纵使一张禁欲十足的脸也挡不住他那冷淡的气质。

虽然薄永夜遮着半张脸，也透露着留白的美，长发披散至腰间，像是数颗珠宝雕刻而成的，卧蚕上的一颗痣却是点睛之笔。

檀深此时还不知道从这个门出去，他俩会被编排成什么样传遍整个主城。

裴陆的通讯断了好几天，才又和他们重新联系上。他的模样看着十分狼狈，身边是漫无边际的大雪，呼啸的寒风声令人不寒而栗。

“在这里的士兵一夜之间蝶化了三分之一，与刘博士提供给我的样本完全一致。”裴陆说话时，喷出的空气旋转着，“我确定他们没有被任何怪物咬到。”

裴陆带去的人并不多，此时难以想象他们还剩几个人活着。

“我去找你。”No.5军区指挥官布莱恩特发了这么一条消息，接着就与他们断了联系。

虽说他们早已习惯布莱恩特的独狼行为，却也难以忍受他在这种关卡上掉线。

“他这是干什么啊。”海柔尔最先表达出了不满，“他自己可独立出来吧。”

“布莱恩特不是去找裴陆了么，你还想怎么样啊？”柏森和海柔尔这两个天天左拥右抱的东西意外地互相看不顺眼，没有一次聊天是可以愉快地进行下去的。

“你自己军区的士兵急着往檀那跑，还有功夫管我？”海柔尔嗤笑了一声。

寻常人不会因为被抢一个士兵而大惊小怪，但这件事在海柔尔口中说出来，变得尤为可恶，尤其是对于柏森来说。

“要吵就等这次异变结束后再吵。”檀深平静地开口。

一时间柏森闭上了嘴，不过并不是因为他怕檀深。裴陆那里的状况看着越来越不好，柏森都怕他直接被冻死。

裴陆脸色僵硬，半天才回应，嘴里像嚼着冰碴子:“在此之前，并未发现异常。”

未知的恐惧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那在你们之前就已经在那的人呢？”海柔尔问。

裴陆摇了摇头:“我们来到这时，没有看见任何人，不过这里的雪太大了，跟我记忆中的波榄斯森林略微不同。”

无论是怎样，毫无征兆地蝶化都是件可怕的事情，倘若这种现象传到了各处，该会引起怎样的慌乱。

人类的火种会被迅速熄灭，曾经称霸一时的高智慧生物会被大雪彻底埋没，留下的只是被笔墨记录下的，真假难分的历史。

檀深把这次会议完完整整地发给了刘博士。

主城大街上是喧闹的，大多数人洋溢着笑容，对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不可预估的灾难一无所知。

他们只能提上枪，用坚硬的武器保护柔弱的身躯，前冲到麻木。

但他们别无选择。

檀深莫名想起来薄永夜那句“跌落了神坛”，他是向来不信这些的，但神差鬼使地还是说出了口:“是神的惩罚吗？”

接着他一拳打在了墙上，砸出一个坑。

不，这个世界没有神。

倘若有，也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