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年没有想到司寒会给出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从疾病缠身的幼年时期开始,他从没想过,居然有人能接受这样癫狂,丑陋,不堪的自己。
“你……”宋归年双手扶着司寒的腰身往后,两人拉开一点距离,“你就不怕……”不怕有一天,你喜欢的我,再也回不来了吗。
你难道不害怕,有一天,我会在你面前变得和刚才一样面目全非吗。
司寒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这人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曲起手指就是在他额头上重重一敲,“好了,这下清醒了没。”
司寒打的这一下可是没收着力,刚一打完,宋归年额头上便泛起了红。
宋归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寒,后知后觉地捂上自己的额头,愣在原地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实在是太疼了啊!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换来的是这个结果……
“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担惊受怕的事情,又不是阴曹地府,怕一个大活人也太过没出息了吧。”司寒冷漠地打断宋归年的阴暗言论,“行了,我看这段时间你就是装病装的太闲了。”
见宋归年还是捂着额头一言不发,司寒“啧”了一声,“别愣着了,过来干活啊。”
语罢,司寒硬生生将宋归年捂着额头的手掰了下来,“看看国师让人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宋归年眨了眨眼,刚刚阴暗的那些心绪,真的被司寒一股脑塞了回去,“哦,这就来。”
看着司寒在一边翻看食盒的样子,宋归年的眼睛也不自觉地明亮起来,至少这一刻,他确信,司寒是绝对属于她的。
“里面装了什么?”宋归年凑过去问的时候,语气已经恢复如常。
司寒停下手里的动作,斜睨他一眼,“哟,宋大公子这会儿不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宋归年凑过去粘着司寒,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大方承认道:“只要夫人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犯病。”
“所以夫人是我的药,可不能离我太远。”
司寒嗔笑一声,“出息。”
随即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宋归年唇边,“张嘴。”
宋归年顺从地将那糕点吃进去。
司寒:“什么味道?”
宋归年咀嚼的速度慢下来一些,似乎真是在品尝这糕点的味道,“不是很甜,有点酸,你应该不爱吃。”
司寒:“其实刚刚这个糕点里有毒,是前任国师给刘元下的是同一种毒。”
司寒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宋归年,等他给自己一个反应。
“是毒我也认了。”宋归年没有片刻的犹豫,眼中笑意不减,里面溢满的温柔几乎要将眼前的人淹没。
“小骗子。”宋归年刮了一下司寒的鼻尖,“我知道你不会给我下毒。”
司寒一挑眉,“这么笃定?说不定我在你面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呢?如果我说,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你呢?”
“比如……国师送来的糕点,就很不错,你吃了他送来的糕点死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归年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在刹那间明白了司寒的意思。
她给了自己一个回答,她说,我永远信任你,就像你永远信任我不会伤害你一样。
宋归年仰头长叹一口气,“若真是如此,那我一会儿可得忍住了不要喝孟婆汤,等到百年之后,再跟你一起过奈何桥。”
司寒抬手捏了捏他一边的脸颊,“那可不行,到那时候我都老了,不好看了,你认不出来我怎么办。”
宋归年顺着她的力道歪了歪头,“那不如夫人高抬贵手,你我二人百年之后再一起下去如何?”
“行吧,饶你一命。”司寒留在宋归年脸上的手依依不舍。
唔,手感确实不错。
“里面的糕点都是正常的,但是这个东西,我没见过。”司寒拿起放在食盒一旁做装饰的花,“这花我从未见过,而且闻起来……这花香未免也太浓烈了些。”
刚打开食盒的时候,里头充斥的便是这花的香气。
起初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时间一长,这花闻起来竟让人有些头晕脑胀。
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药材……”司寒将花拿在手里翻来翻去,“没道理啊,怎么会有我不认识的药材。”
宋归年却在此时出声道:“我见过。”
“是京城里的花?”司寒琢磨着,自己可从没在京城里见过这样的花,难不成还是什么特别稀有的品种?
“不是京城里的花,应当长在与西域接壤的那片荒漠。”宋归年神色郑重。
连这花长在哪里的地点都这么清楚,宋归年一个自小在京城长大的公子,到底是在哪里知道这种花的。
这样想着,司寒也就问了,“这花有什么说法?国师给的信息就是这个?”
宋归年接过她手里的花,“先帝在时,那时的国师祭祀,总要用到这种花。”
“小时候听人提过,这花似乎只有国师才有资格使用,因为祭祀需要,所以这种花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是一种神圣的象征,所以除了国师,没有人会去采摘……”
司寒听到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我知道了!”
宋归年还剩半句话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此时被司寒一打岔,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你知道这花的传说了?”
司寒将那花丛宋归年手里一把薅走,头也不回地往密道里钻,“知道传说有什么用,之前我一直验不出来毒死刘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是我猜,就是这个。”
宋归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跟上去,“那这东西岂不是有剧毒?”
“要么还是我给你拿着?”
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有毒。万一碰到了可怎么好。
看看刘元的死状如此凄惨……
一边想着宋归年伸手就要去抢司寒手里的花。
“哎你这人。”司寒敏捷一抬手,避开宋归年伸来的手,“怎么还抢东西呢!”
“一朵花而已,还是一朵可能有剧毒的花。”宋归年哭笑不得。
司寒弹了一下手中花的花瓣,反驳道:“你懂什么,这花不常见,也不见得有解药,若这花当真能制成毒药,那发现解药的我,可是要名垂青史的。”
“好好,那日后摄政王府倒台,我还要仰仗司神医提携了。”宋归年半开玩笑道。
司寒此时哪里有心思同他调笑,手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宝贝,是以此时也只是匆匆敷衍了几句,钻出密道便溜进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