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拯救系统给他的这个天崩开局,他心中已有些想法了。
【好的宿主。】
……
杜家后堂。
两人面对而坐,空气凝滞如铁。
“大哥!你怎能如此糊涂!”杜旭猛地一拍桌案,木质的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茶盏微微跳动。
杜勉捻着微微花白的胡须,眼皮微抬:“二弟在说何事啊?”
杜旭双拳紧握:“大哥何必不承认!陈湘是我请到家中的客人,那医师若非是被你指使,怎敢在他的药中下毒?!”
“休得胡言!”
杜勉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那医师是因为粗心大意才开错药物,此人不是已经被你逐出府中了么。”
“大哥!”杜旭不容他蒙混,上前一步逼视着他,“陈湘是陈家的遗孤,你为何容不下他?”
“如今的陈家,早就败落了!”
杜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陈襄那竖子当年手段狠辣,得罪了多少人?不仅对士族大肆屠杀,那什么‘科举’更是将我们往死路上逼!”
“如今他死了,那些被他得罪过的人能放过陈家?!这是他自作孽!”
“陈湘不过一孺子!”杜旭声音提高,“我们收留他也算是为陈家留下一丝血脉!”
“二弟!”杜勉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起身,“你以为陈家为何会一夕败落?那是因为有人要他们死、死干净!”
“那陈湘留在我们杜家,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们杜家,惹不起啊!”
事关杜家,杜旭语气也弱了下来,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陈家于我们有恩……”
“有恩?”杜勉冷笑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恩情算什么?能当饭吃吗?能保我们杜家平安吗?!”
见杜旭沉默不语,杜勉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心善,重情义。可你要为整个杜家考虑啊。”
“为了一个陈湘,搭上整个杜家,值得吗?”
杜旭心中天人交战。他最终沉默着看了杜勉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待杜旭的身影消失,杜勉冷哼一声,重新坐回上首。
“哼,不知轻重!”
他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这次的确是他失算了。
没想到那病的下不来床的小子竟然懂得药理。
在杜勉看来,陈湘不过是一个落毛的凤凰,平时养着也就算了,但现在不同。
陈家这样的百年世家能败落得这么快,必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操控。他虽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是谁,但杜家绝对招惹不起。
“所以,这可不是老夫想要你的命,”
杜勉的眼中闪过阴霾:“要怪就怪你姓陈,怪陈襄那个竖子罢!”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一名仆役匆匆走入,躬身禀报道:“家主,二公子给您递话,说陈湘想见您。”
“哦?”
杜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陈湘要见我?”
仆役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杜衡那小子,跟他爹一样,都是不知轻重的。”杜勉他放下茶盏,长叹一声,“他有说什么时间么?”
“是……三日后。”
仆役小心翼翼地答道。
杜勉捋了捋胡须:“也罢。我便见见他,看他有什么话要对老夫说。去回了二公子,就说老夫应了!”
他倒要看看这位陈家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陈襄穿着一身广袖长袍,被仆役引到前堂。
身为颍川陈氏的子弟,即使落魄至此也总有一两身用于见客的正装。衣箱中还有玉佩、香缨、 带钩、鞶囊等琐碎之物,尽皆被他抛到了一边,只拿出一根白玉簪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
他进门便见堂内已经摆好了桌案。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织锦地毯,几名婢女乐师在一旁垂手侍立。
杜家二人已然在其中。
杜勉端坐于主位,杜旭在其下首,见陈襄进来,两人的神情各有不同。杜勉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杜旭则是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复杂。
“陈贤侄,身体可大好了?”杜勉率先开口,语气宛然一个慈祥的长辈。
陈襄微微颔首:“多谢杜家主关心,小辈已无大碍。”
“快入坐,”杜勉伸手示意,和善道,“这几日可有好好用药?那新来的医师是否妥当?”
陈襄步履轻盈,从容落座:“杜家主安排的医师医术精湛,小辈受益良多。”
杜勉又关切了几句陈襄的近况,陈襄一一应答,进退有度,将颍川陈氏的教养展现得淋漓尽致。
谁都没有提及之前的事情,仿佛药中被下毒之事不曾发生过。
一番寒暄之后终于开宴。
席间觥筹交错,杯盏相碰的声音悦耳动听。乐师轻抚琴弦,悠扬的乐声在堂内回荡。
杜勉不时举杯祝酒,杜旭时而搭几句话。气氛无比和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勉轻咳一声,似是终于想起陈襄有事寻他,开口道:“听闻陈贤侄有事要见老夫,不知是何事啊?”
陈襄放下手中的漆箸,微微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想问问,杜家主可还记得炎兴三年之旧事乎?”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少年的声音本是质相清润如玉珠落盘,但此刻回荡在大堂之中,却如惊雷炸响。
满座寂静。
炎兴三年。
十一年前。
那年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彼时的开国之君、太祖殷尚也难逃粮草短缺的困境,他麾下的谋主陈襄便献上了一计——攻打富庶的徐州。
殷尚听从计策。战后屠城、坑杀八万降卒。
——此战过后,陈襄“毒士”之名传遍天下。
“哐当——”
杜勉的手一抖,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