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心思非常人能比,肯定还会有帮手。但是那位紫檀姑娘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公主安危了。”
江愿步步紧逼,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支银簪,垂着的流苏却凝结着暗红血珠,已经干涸的血迹顺着经过打磨的纹路蜿蜒而下,诡异狰狞,与江愿霜雪般的面容倒是大相径庭。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模样,手上却已经沾上了两人的血。
“呵——”那股晕厥感愈发强烈,裴妩念平淡如水的眼眸此时也开始变得混沌。
“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一点价值,竟然会有人在此处与你接应。”裴妩念轻嗤,拧着眉心,下一刻她就喊道,
“来,来杀了我。”
声音比终年不化的冰川都还要冷,江愿与自己有一定的距离,她暂时还能睁着眼睛,自己若是主动走到江愿那里,她不保准自己还能保持清醒。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自己来,她还能保存体力。
后援她是等不到了,但,她还有自己。
新雨过后,世界焕然一新。裴妩念浅蓝的衣襟垂落如同未融的雪,脸色轻透白亮,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袖里的那把剑隐隐泛着冷光。
刚开始裴妩念还真以为江愿被自己的话激到了,眨眼间她就与自己一步之隔,那支带血的簪子就在自己眼前。
不过,裴妩念注意到,她抬头看了一眼。
原是害怕江景醒过来。
“如果你遇到的是以前的我,可能我们至少不会是敌人。但是——”裴妩念淡声道。
她又何尝不是受制于人?
“什么?”江愿未得及深究裴妩念的话所为何意,猝然,一股冰冷的痛觉袭入自己体内。
江愿不敢相信,望着刺入身体的那把短剑,身体的血汩汩涌出,脸色迅速煞白起来,她咬牙奋力挥起银簪向裴妩念袭去。
裴妩念用脚踹开了江愿。
意识混沌,裴妩念难以睁开眼睛,肩膀剧烈抖动,,撑着身体的指尖在马车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无力绵软的感觉浸入膝盖处,她踉跄地向前走了一步,
下一刻,裴妩念双腿跪地,倒在了地上。
血水混着河水将江愿的身体淹没,痛觉开始消失,唯有那双眼睛痴痴望着,不甘悔恨,要是她早点看清李鹤沉的真面目就好了,要是听从爹娘的话就好了,可是再也不会重来了。
憧憬带来冲动的感情最害人了,她也不懂为何那时会喜欢上一个虚伪残忍的人,一个畜牲都不如的人。
可是她已经死了。手上有一条无辜的性命,她也是个罪人。本想能带着江景回到宁京再见一面爹娘,就只一面后,她就自戕。可是,若她不对公主和白大人动手的话,她回不到现在,就连江景也不可能从他们的手中逃脱。
见不到爹娘了,也无颜再见。江景的苦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她只希望江景可以原谅自己。
是她的错,她用命来偿还。但是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若世间有神明,她只愿自己永坠地狱,再无轮回,以换江景余生福佑和春怡来世平安。
那日,白鹤寺。
“跪敬苍天,神明存世。白鹤寺的烛火与焚香为证,神不必垂怜,善恶皆入法眼,明鉴高悬,还请予世间昭昭青天,朗朗乾坤。善恶有报,我与李鹤沉等人恶报终至。”
是她错极了。
“阿姐——”
是她的错觉吧,就当江愿死前的最后一际,她听见了江景在叫她,是在,叫她吧。
裴妩念再醒来就已经躺在了自己住在邕州的府宅里,惊鹊在门外候着,
“紫檀,你说公主会不会有事啊?”
“紫檀你说句话啊?”
“紫檀,公主她真的没事吧?”
裴妩念被吵得头疼,冲着外面喊道。
“惊鹊,过来。”
惊鹊猛然一惊,忙提着裙摆一溜烟就跑进屋里,小脸皱在一起,关心地看着裴妩念。
“公主,您终于醒了,您都不知道您昏睡了整整三日,惊鹊真的很担心你,公主您日后能不能也带上惊鹊,紫檀她一人肯定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惊鹊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惊鹊可以喊人来救我们。”
裴妩念“……,惊鹊。”她回来的时候是有多狼狈,让惊鹊有如此的发言。
“嗯,公主,我在。”
“你出去,走远点,我想静一下。”裴妩念道。
啊哈,惊鹊嘟着嘴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不情愿,她回道,“好叭,公主。”
紫檀无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惊鹊再次从屋里走了出来。接着惊鹊朝着紫檀瘪了瘪嘴,眼睛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紫檀下意识地咬唇目送惊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