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屋顶凑活半夜,天亮没多久我便醒了。
回客栈的路上瞧见过往人皆行色匆匆,包裹都不曾收拾齐全,就往出城方向奔去。我心下生疑,忙拉住一人问询。
那人道:“赶紧跑吧,魔教打过来了!”
我惊得手一松,他趁机赶紧跑走了。
正摸不着头脑,却见千重大步走来,他看到我先是松了口气,而后急道:“教主,出事了。”
我点点头:“方才我听说,婆罗教打过来了?”
千重面上忧色更甚:“不止如此,昭明楼也出事了。”
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赶到一起了?
我心道不妙,让千重详细说来。
千重边走边与我道:“是凝烟刚收到的消息,张玄阳久不见踪影,步青山又叛离下山,昭明楼便由殷何、元况带着一帮弟子参加万盟会。”
元况......我猛然想起同步青山下山当日,那个带头说他判出昭明楼之人。可后来在余音楼又听说昭明楼大权落入殷何手中,想来这二人在步青山走后也是争得厉害。
“然后呢?”
“线报上说,他们昨日路过蓬渠时遇到了......我教一千多人。”
蓬渠,尚在山南道。
我眉头一皱:“你昨日与我说,总教人马前天刚走到松府,马上就到邛山,怎么会在蓬渠遇上昭明楼?”松府和邛山都在剑南道西,二者相距甚远,一日之内断不可达。
千重道:“原先属下以为是附近的分坛,但与蓬渠相近的分坛出了郴州便只有茂府,郴州已毁,茂府也只有百人,何来千人?”
此事疑点重重,我与千重一道回了客栈,不少人陆陆续续牵马认镫,看样子也是往城门口去的。
这时楼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喝声:“还不快去牵马!”
抬头一看,林知许正急急忙忙往楼下跑,边跑边系腰带,见了我二人忙道:“周公子,越公子,魔教来袭!其他门派都已赶往城门处对敌,我们也赶紧同去吧!”说着便慌慌张张往马厩跑。
我心中疑虑更甚,只得先让了他,上楼找凝烟。
“笃笃。”扣了两下,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伴随一句叱问:“又有什么——额,是你啊。”
薛寒采原本惊怒的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但仍道:“敲门也不报个名字,谁知道你是人是鬼。”
我失笑,住了一晚,好的没学,竟把凝烟颠倒黑白的功夫学会了。
凝烟从后面把薛寒采拨开,瞧见我身后的千重立刻笑眯眯对我道:“周公子起的真早。”
我示意千重把她捞出来,对薛寒采道:“我几人先去吃个早点,一会便去去城门处与你们会合。”
薛寒采立刻眼睛圆睁:“魔教都打过来了你还有空吃早点?你还算不算英雄好汉?”
我微笑着告辞:“周某胆小怕事,吃饱了再去送死。”
客栈老板伙计也早跑了干净,我三人便去厨房拿了几个包子,拣人少的道儿往城门靠。
我问凝烟:“到底怎么回事?又是蓬渠又是郴州的,谁在捣鬼?”
余音楼掌各路消息,定然知道得比旁人清楚。
凝烟咬着包子摇头晃脑:“左不过安王手下那些人,郴州只是小打小闹,做做样子,但也算给你们婆罗教造势了,到时候在万盟会上正道和你们只会闹得更凶。”
她吞得急,又说了许多话,一时噎到了嗓子,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哆嗦地指着千重腰间。
千重忙接下水囊递过去。
肉包子香得很,只是我现在没心情吃:“那蓬渠的事呢?”
凝烟好不容易把包子咽下去,红着眼睛道:“那可就热闹了。”她笑得不怀好意,“你那位步大侠,也在蓬渠。”
还没等我继续问她就接着道:“那傻小子和你说了没?”她下巴朝千重那抬了抬,见我点头又道,“安王派的那些人跟昭明楼遇上了。安王那些手下厉害得很,都是退出江湖的老东西教的,比昭明楼那些个不成气候的强得多。但他们没下死手,原本和郴州一样也就是拱火,但步青山恰好去找他的好同门,这下可了不得了。”
“你也知道步青山在跟你搅一起之前是个什么地位,江湖上年轻一辈他最受人看重。安王那些人本想着他跟你关系好,趁机招揽他,可他咬死了自己是昭明楼弟子,不可能背信弃义之类的,又看见地上被杀的同门,一气之下随手捡了根断剑冲上去,一剑便杀了三四个。”
是他的性子。只是他不知道那些并非我婆罗教之人,却仍半点不留情面,着实让我气得牙痒。
“然后就愈打愈烈?”我问。
凝烟点头:“可不嘛,那些人一看自己死了兄弟,拿着家伙就找步青山拼命了。”
我觉出不对,怎么就是找步青山拼命?
千重也出了我的疑惑:“那些昭明楼弟子呢?”
凝烟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跑了。我看线报上说,有个叫......叫什么来着——对,元况!走之前还喊了一句,步青山已经叛出昭明楼,让他们别把账算在昭明楼头上。”
我眯了眯眼,这个元况我记住了。
我嗤道:“安王的手下去了一千多人,步青山若是聪明的,就该早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