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掀起顾怀升的白衬衫下摆,他从帆布包掏出个铁盒:“初二那年你住院,我每天买彩虹糖,把糖纸折成星星塞进你枕头下。”铁盒内侧刻着歪扭的“顾怀升是狗”,旁边新添了行小字:“是会把碎玻璃磨成星星的笨狗”。
林旭盯着那些用糖纸包好的鱼缸碎片,突然想起那年在医院,枕头下每天都会出现一颗糖纸折星,却从未想过是这人蹲在走廊灯光下,用输液管当尺子,把每颗星星都折得方方正正。“笨蛋…”他别过脸,耳尖却红得比糖纸还鲜艳,“谁要你留这些破玻璃。”
顾怀升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碎发:“碎玻璃能攒成手链,炸毛校霸的脾气…也能攒成一辈子的甜。”这句话惊得林旭转身要走,却撞进对方怀里,水族箱手链硌着掌心,像撞进了十年前那个装满星星的夏夜。
便利店的冷柜前,方晴正把沈墨藏在资料里的薄荷糖往嘴里塞,突然看见对方校牌绳上的挂坠闪过微光。她猛地拽住沈墨的手腕,挂坠内侧的“墨”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和自己挂坠内侧的“晴”字刚好拼成完整的圆。
“你…你什么时候刻的?”沈墨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镜片后的目光却落在方晴手腕的绷带上——那里还渗着今早抢球时蹭破的血。她从帆布包掏出片创可贴,包装纸上印着小鲸鱼图案:“医务室新到的…草莓味。”
“少转移话题!”方晴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对方镜片,“物理竞赛奖杯底座刻我名字时,你是不是在想——”话没说完就被塞进颗薄荷糖,沈墨的指尖在她手腕的绷带上轻轻按了按,像在按捺某种说不出口的心跳。
夜风掠过走廊风铃,捎来远处便利店的喧闹。储物柜深处,两本素描本悄悄翻开:顾怀升的本子上,林旭在早自习踹课桌的模样旁贴着片枫叶标本,边缘写着“他的每句‘笨蛋’,都是草莓味的喜欢”;沈墨的本子里,方晴扣篮的简笔画旁贴着张便利贴,最下方写着“她的薄荷糖在舌尖化掉时,我听见心跳说,该出手了”。
厨房的灯光下,林旭正用汤勺敲着顾怀升的手背:“糖放太多了!”却在对方转身时,悄悄把新攒的彩虹糖纸塞进他校服口袋——这次折的是小鲸鱼,尾巴尖还顶着颗没剥糖纸的草莓糖。而在天台的晚风里,顾怀升望着铁盒里的玻璃碎片,突然发现每片都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那年碎掉的鱼缸里,永远摇晃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