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温润,雕着细密的海棠纹。裴玉棠怔了怔,想起三十多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就是用一支海棠玉冠挽的发。
"......浪费银子。"他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醉大笑着将他转过来,亲手为他绾发戴冠:"我家太医大人,戴什么都好看。"
夜深时,沈醉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去摸枕边,却扑了个空。屋外传来细微的捣药声,推门一看,裴玉棠正在月光下研磨药材。
"又失眠?"沈醉挨着他坐下,顺手接过药杵。
裴玉棠摇头:"新配的安神散,给你明日带走。"
三日后是沈醉每年例行巡边的日子。虽然如今天下太平,这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沈醉心头一暖,忽然指着院角:"看,开花了。"
一株新栽的海棠在月色下绽出花苞,嫩生生的。裴玉棠想起许多年前,也有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指着墙角的海棠苗对他说:"等它开花,我就回来。"
"这次去多久?"
"最多半月。"沈醉握住他的手,"回来给你带南疆的灵芝。"
裴玉棠冷笑:"上次带的'灵芝'是块树根。"
"这次保真!"沈醉举手发誓,"否则罚我喝你熬的黄连汤。"
离别的清晨,沈醉在裴玉棠腰间系了个锦囊。
"不许偷看,等我走了再打开。"
马车远去后,裴玉棠解开锦囊,里面是一缕用红绳缠着的头发——他的白发,沈醉的黑发,紧紧编在一起。
锦囊内侧绣着一行小字:
「愿为连理枝,岁岁不相离。」
山风拂过,满林海棠纷扬如雪。裴玉棠站在花雨中,轻轻攥紧了锦囊。
他知道,无论走多远,那个人总会回来。
就像海棠年年盛开,从不错约。
彩蛋
后来沈念棠在整理父亲们的遗物时,发现了一箱子往来书信。
最早的一封写着"小太医,等我回来",最新的一封却是"老太医,我回来了"。
中间隔着四十年的光阴,和满山永不凋零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