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五十年,春。
沈醉七十大寿这天,太医院的小药童们忙得脚不沾地。
"裴院判,寿桃要摆几个?"
"裴大人,沈将军的贺礼送到哪儿?"
"师父,药膳里要不要加当归?"
裴玉棠坐在廊下拣药,银发用那支海棠玉冠松松挽着,闻言头也不抬:"当归不要,他嫌苦。"
正说着,寿星本人晃进院子,手里拎着个鸟笼:"瞧瞧我得了什么好东西!"
笼中是只通体雪白的鹦鹉,头顶一撮红毛,神气活现地昂着脑袋。
"会说话吗?"小药童好奇地问。
鹦鹉突然开口:"裴玉棠——扎针不疼——"
满院哄笑。裴玉棠手里的药碾子"咚"地砸在桌上。
宴席摆在海棠林里。
沈念棠带着妻儿早早到了,小孙女绕着两位祖父跑跳,非要给"白头发爷爷"插满脑袋海棠花。沈醉乐呵呵地随她折腾,倒是裴玉棠看不下去,把小孩拎到一旁教认药材。
"像不像当年?"沈醉捅捅儿子,"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被拎着认药的。"
沈念棠笑着给父亲斟酒:"爹,您少喝点,父亲又要扎您了。"
话音未落,一根银针破空而来,精准扎在沈醉正要端酒的右手合谷穴上。
"哎呦!"沈醉夸张地嚎叫,"老太医,大寿星也扎?"
裴玉棠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拔针:"就是阎王爷今天过寿,该扎也得扎。"
夜深人散时,沈醉拉着裴玉棠去了后山温泉。
热气氤氲中,他忽然从池底摸出个锦盒:"给你的。"
盒中是套金针,每根针尾都雕着微型海棠,精巧绝伦。
"西域匠人打的。"沈醉得意道,"比你那套旧的好使。"
裴玉棠拿起一根对着月光细看,忽然皱眉:"你哪来的银子?"
"把当年那柄玄铁剑熔了。"沈醉满不在乎地摆手,"横竖我也舞不动了。"
那剑陪了他五十年,从少年到白头。
池水突然溅起浪花,裴玉棠猛地将人拽到跟前,在蒸腾热气中狠狠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