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为何失望?’
李红杏撑着伞在原地,细雨打湿了裙角,却浑然不觉,愣了好一会都没想明白他生的哪门子气。
离开客栈时不还好好的吗?
归家途中,李红杏感觉身后人低沉气息越发沉重,让她莫名腿软,不敢招他,伴着细雨滴答声,二人一路无言。
李红杏好不容易顶着他那眉间冷漠沉郁,想要开口问问他是否在外受了什么气。
“嘭。”
窗子撞的声响惊得她指尖一颤。
抬眼时只见到他翻飞的衣角,木窗严丝合缝地隔绝了视线。
李红杏站在原地,感觉眼尾直跳,眯起眸子瞥一眼,毫无动静。
“呵……”李红杏气笑了,惯得他。
既如此,那就随他。
李红杏收了伞转身回屋,抬脚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咳嗽。
他在窗后?
她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云连鹤垂首出现于纱帘后,忽而睫毛轻颤,面无表情撩眼,一动不动凝着李红杏背影,狭长的眸中酝着深不见底的黑。
“齐远山……”
阴鸷恨意融在低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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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雨声如注,丝丝凉意透过薄被,李红杏忍不住往被褥中埋头。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骤然刺破雨夜。
她望向云连鹤房门方向,眼中担忧一闪而过,指尖攥紧被角可又想起他的冷脸,掀起被子将自己掩住,全当没听见。
“咳咳……”
他难以抑制低咳,传来的沉重喘息仿佛就在李红杏耳畔,听的她胸口发闷。
李红杏翻来覆去,拧着眉心听着不断地咳嗽声,他关窗时一闪而过的脆弱就浮现在脑海中,令她难以安心入眠。
“就当为了睡个好觉!”李红杏猛地从床上坐起,披上衣裳轻轻推开云连鹤房门。
“阿鹤?”
屋中漆黑一片,除却他时不时低咳外,寂静无声。
李红杏提着小烛灯,慢慢走到床榻边。借着隐约烛光看清床上的人时,心口猛地一缩。
床上人分明已是昏睡不省人事!
他面色惨白,眉心难受的拧着,额头冷汗涔涔近乎沾湿碎发,毫无血色的唇因高热而干裂,呼吸沉重灼热,却紧紧抿起极力掩住喉咙痒意,不肯轻易泄出声。
李红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心下一颤,这热的都烫手了。
她咬着唇,神色焦急,想着这样不行,在烧下去别是把脑袋烧坏了!
可现在已是半夜,医馆早就关门……
李红杏端来冷井水,拧了布巾细细为他擦去汗渍。
看着他憔悴脸色,李红杏眼中自责一闪而过,何必和他计较呢。若是她早点过来就好了,明明已经察觉他脸色不好。
在耳旁低声唤他,“阿鹤,醒醒。”
可是怎么叫他也没有反应,连方才沉重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简单的井水降温已是无用之举。
李红杏掐着布巾,脑中焦急思索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到明日请大夫,眼一亮腾得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去。
她想起来了,酒,酒好像可以!
为了尽快降温,李红杏不得不扯开他的领口,多为他擦上酒水解热气。
只是她没想到曾经在他锁骨上一窥的红,竟是一只展翅的蝴蝶胎记!
因体温骤升由微红变得深红,停在他纤细漂亮的锁骨上,伴着他呼吸起伏随时振翅欲飞,深红点缀雪肤,令他艳如妖。
“嗯……”唇间溢出轻哼。
浑身昏沉抽痛,云连鹤感觉一边仿佛身在火炉,一边锁骨处若有似无的触碰带来的凉意又很难耐,不自觉轻哼撒娇想要索取更多。
一双柔软的手短暂抚弄颈侧就要离去,云连鹤追随花香将潮湿的脸颊贴进她的手心,眉心霎时松开,露出满足之色,普通讨巧的狸奴乖顺的蹭了蹭。
沾了水渍的唇瓣轻颤,靠近时才听见含糊呢喃,“嫂嫂,热……”
手心好似被塞进一块灼热的润玉,李红杏一怔,心头莫名软了下来,人有意识就好。
手下不停,一直给他擦拭手心脖颈。
直至闻鸡鸣,额温才渐渐降下,李红杏见他神色平和下来,匆匆出门请来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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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佩兰今日是来寻李红杏去那新认识的香料商铺子探探虚实,没想到进来就被小院子里浓浓的药味熏的眉头紧皱。
她几步上前拉起李红杏的手腕,指尖下的脉搏又急又浅,再细看好友眼下的青灰,心急道:“杏娘,你是病了吗?”
李红杏仿佛一下找到主心骨,摇了摇头道:“是阿鹤,昨夜里突然高烧咳嗽不止……”
她抿唇握紧杨佩兰,“阿兰,我有些心慌,大夫说要是他早上还醒不过来就完了。”
“明明平日身子挺好的……”李红杏盯着沸腾的药炉,眼底流露出丝丝忧虑和不安。心里想,定是上次冒雨找她时就埋下隐患,这次下雨受凉,一下就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