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忽然抓住她欲收回的手腕,掌心的茧子硌着跳动的脉搏。观星塔的方向传来夜鹭的啼叫,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麦垛上,交叠成DNA双螺旋的形状。她凑近时嗅到对方衣领的锈味——是生锈的齿轮戒指在体温里渗出的金属气息。
这个吻带着血锈的咸涩。夏初的泪滑进交缠的唇齿间时,小棠尝到了被药物模糊的往事:暴雨夜相拥修改的设计图、跨年夜在麦浪中绽放的电子萤火虫、ICU玻璃上呵出的螺旋暗号……记忆的碎片在舌尖重组,却拼不出完整的拼图。
“我不需要橡皮擦。”小棠退开半寸,指尖抵住夏初震颤的下巴,“就算永远找不回过去的拼图……”她将对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正撞击着碎花裙下的针孔伤疤,“这里的空缺,只有你能填成星空。”
夜风卷起千层麦浪,无人机掠过上空洒下夜光粉。发光的绿色轨迹在空中交织成观星塔的轮廓,塔尖指向那颗刚刚坠落的流星。老赵头在谷仓顶拉响自制的铁皮琴,跑调的旋律里,团崽项圈的齿轮突然咔嗒转动,弹出一枚生锈的指环。
夏初摩挲着指环内侧的刻痕,那里原该刻着“TL&XC”的缩写,如今只剩断续的凹点。“观星塔用的钢材……”她的哽咽被小棠的吻封住,“会生锈才好。”小棠咬开对方衣领的纽扣,在锁骨旧疤上烙下新的齿印,“等锈迹爬满钢架,我们的故事就长进城市的骨骼。”
晨雾漫过田埂时,村民发现麦垛上相拥的身影。小棠的星空纹衬衫与夏初的工装裤缠成麻花,露水在她们发梢结成冰晶。王会计的假发沾满麦壳,正随鼾声在窗台摇晃;老赵头的酒葫芦滚在紫云英丛中,残酒渗入泥土,滋养着今年第一株水晶稻。
团崽蹲在灌溉渠旁,机械眼倒映着天际线。三百里外的观星塔顶,生锈的钢梁正将晨光折射成虹,某处隐蔽的焊缝里嵌着粒发芽的稻种——是夏初连夜焊接进去的时光胶囊,内藏的字条写着:
**“不必追忆,我们还有无数个夏天可以锈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