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敬仰关义士的谈吐为人,称呼岂能随便?”
顾子期忽然问了一句:“你为何称我为顾少主?”
郑无伤跟着说:“对啊!你是本门见习弟子,少主就是少主,何必加上一个‘顾’字?”
当初,顾子期带何欢儿回神剑门时,曾经反复叮嘱过她,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她春宫门人的身份。其实,此事根本无需顾子期提醒,毕竟,以春宫门在修真界的名声,只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整个神剑门,知道她出身春宫门的人,只有顾子期、郝龙阳、顾子宁和一位长须仙长,其中,知晓她是三宫主春三姑的,唯有顾子期一人。
她一个外人栖身神剑门,对她而言,顾子期当然就是“顾少主”。
他为何有此一问?
莫非……想试探她会不会信守承诺,故意将她一军?
区区小事,焉能难道她何欢儿?
插科打诨,正是她的拿手好戏!
何欢儿荡漾地笑着,扭动了两下,斜斜抛出了一个媚眼:“其实,小女子一直想称呼顾少主为‘美郎君’的……”
就近目睹了她的搔首弄姿,旁边的陆无庸遮住眼睛,大声嚷着:“瞎了!要瞎了!”
郑无伤拍地而起,一窜老高,指着何欢儿怒喝:“见习弟子,你敢叫一声试试?看本剑修不撕烂你的嘴!”
何欢儿两手一摊,故作为难地说:“顾少主,小女子为了保命才如此称呼你的,并非本意。”
“哈哈哈,你这个丫头有股子劲!”赵四哥乐得胡子直颤,“丫头,你跟咱们义社挺对脾气,干脆入伙算了!”
“赵四,休要多嘴!”关月向赵四哥射过去两把锋利的眼刀,赵四身躯一震,紧紧闭住了嘴巴。
关月两片薄唇往上弯起,表情浮夸,语气却很诚恳:“顾少主请放宽心,我义社从不夺人所爱。”
郑无伤无比嫌弃地哼了一声:“若是关义主能收了这个瘟神,我神剑门感激不尽!”
石无厌嚼着蒸饼,慢吞吞地说:“郑二师兄,何姑娘是少主亲自带回门中的。你这样嫌恶她,岂不是对少主不敬?”
这话把郑无伤说得半晌无言,末了扔出一句:“吃你的饼吧!”
关月将碾过的碎茶放进一个陶制的茶钵,手法娴熟地捣了起来,随口问道:“出手救我的那位神剑门弟子是何人?”
“家中从弟,顾子都。”
“顾子都……”关月喃喃自语,忽而眼睛一亮,“是不是神剑门的山主?”
顾子期默然颔首。
“神剑门果然仙才辈出。少主这位从弟年纪虽轻,仙法却是一流,尤其那顶斗笠,简直神乎其技!令鄙人大开眼界!”
顾子期沉吟着开口:“听义社的壮士们讲,义主有事外出了,不知是何时归来的?又是遭何人追杀?”
“我这几日一直都在城中,从未离开。”
正在点炭火的赵四大吃一惊,瞪着眼睛问:“义主为何要对兄弟们扯谎?”
关月含怒踢了赵四哥一脚,“什么扯谎?我是一片好心!鬼城中潜入了不得了的妖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因此,我才瞒着没说。”
“义主这是把咱们兄弟当外人了!”赵四哥粗声粗气地絮叨着,“你老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清楚,神秘兮兮的,搞得兄弟们乱猜!做错了事吧,你又要罚,而且,还不许别人说不是,一说你就打……”
“赵四,你来劲了是吧!”
关月伸腿又是一脚,这一次,赵四哥提早躲开了。
“哼!”关月余怒未消,拿杵臼重重砸了几下茶钵。
赵四哥满眼心疼:“义主,你下手轻着点,这钵子也值几个铜板呢!你也该煞煞脾气了,这钵子都被你砸破多少了,忒不爱惜东西了……咱们义社又不是钱庄,哪儿经得住你这么糟蹋……”
“赵四!”关月怒斥了一声,转瞬之间,神色又完全软了下来,“当着客人,你就不能给我留些颜面?”
“要不是当着客人,我哪里有胆子说这些?”
“你平日里说得还少吗?”
“怎么?义主有错,还不许人说了?你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关月把手一挥,忿然道:“滚滚滚!看着你就心烦!”
“滚就滚!”赵四弄好了风炉里炭火,嘴里嘟嘟囔囔地出了船舱门,在门旁的一张竹椅上坐下了。
关月又不依不饶地骂了几声,这才作罢。
神剑门的人不尴不尬地目睹了这一场吵嚷,全都低头盯着地面。
关月倒像没事人似的,接着方才的话头滔滔说了起来。
“想来各位也听赵四等人说了,近来这座鬼城不太平,怪事频发,手下人都传城里闹鬼,弄得人心惶惶。于是,我便派人仔细巡查了全城,很快就发现,有人在城里窝藏偷拐而来的小童。”
“一开始,我以为是人口贩子所为,便打发人将小童送回了家……不料,几天之后就听说,那些小童无一例外发狂而死,死状怪异,像是中了邪术,我这才怀疑是有妖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