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是真心的”那人靠上来,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头努力弯着去靠他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和他上辈子就见过。”
无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人。
长思流故意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模仿锦绣曾控诉某仙君时的样子,翘起兰花指用手指着:“你这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
无衣配合地叹气:“我的确是不懂傻子。”
说完,两个人前仰后合恶劣地大笑。
“话说,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白毛小鬼?”长思流问,意指明镜。
“我对小孩没兴趣。看他骨骼之轻异于常人,是做刺客的好苗子罢了。”
“你不会想收他为……”那人还没说完,一个木盆就砰的一声磕到脑门,扣在了头上。
那人掀开木盆,正对上锦绣要吃人似的阴沉的脸,赶紧挽上无衣的手臂,娇嗔着:“大人你看她,欺负我。”
“他醒了,那个月神。”锦绣撂下一句话,紧攥着拳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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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隐没,日光渐亮。遐尘驿站到地丘堡的路上,士兵们快步趋行了一夜,没有遇到死灵袭击,就在矮木林里休息。
“你做木工的功夫,还真不赖。”曹宛章摸着陆翊均背上新做的长弓,嚼着甜草芯,“地道里那些东西也都做得不错嘛,从哪学的?”
“在峨眉山修行时,我师傅祁山常说我不学剑,就去做个木匠,给师兄们雕雕木剑,修修椅子,别在她眼前惹她生气。后来被发配北地,经常给我妻子刻些东西,也就熟稔了。”说到“妻子”二字,陆翊均的声音有一瞬不易觉察的停顿。
“嘶……我想起来,有一年的比武大会,在太行山附近,好像也凭空出现过什么怪物,啃了不少百姓,搞得人心惶惶。你还记得吗?”
“我七岁的时候,河东府恶鬼肆虐,附近百姓共募了四十万银两,请太行仙门捉鬼消灾。登云派的星眠仙师带着弟子,不过五天就清剿了恶鬼,荣升为少掌门。比武大会后还因此举行了宴礼,”陆翊钧冷淡地说起记忆里依然精准清晰的细节,
“你和你师傅坐在我斜右侧的对面,好像很爱吃甜点,吃了三块桃花酥,敬酒时还差点做错了礼仪……”
“啧,都快二十年了,你对七岁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个奇人。”曹宛章听不得自己的糗事,打断说,感叹那人才智之余又夹着揶揄,“我还以为你能娶那等绝色狐妖是靠床上功夫,是我想得浅薄了。”
“我不是陆云起,从来只有我妻子一人而已。”
“这仗打完,活着回去,来日你也不娶妾开枝散叶吗?”曹宛章饶有兴致道,王侯里,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我知道狐妖是能生子嗣的,若他只是个普通男子呢,真有一日你坐上龙椅,也不纳一姬一妾?”
“太祖陆机能传位于侄,我如何不能?”陆翊钧表面风轻云淡,提到怀狐时,心里早已隐痛不安。因不想流露情绪,就假装疲乏,别过脸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曹宛章的动静,他又转脸去看,见那人神色忧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他问。
“在羡慕你,”那人答,又僵硬地补上一句,“殿下。”
“我有这么美的妻子,的确值得羡慕。”
“殿下善言,臣佩服。”
两人相视一笑,其实都在心里唾弃了对方五遍不止。
“我倒好奇,曹将军此岁尚无婚配,是何缘由?”
“告诉你个秘密。”曹宛章忽然神秘兮兮道,“我其实是个天阉之人,我只喜欢猫。”
“真的?”
“看看?”那人做出要脱衣裳的架势,“殿下不嫌弃,就纳了我为身下之臣,免得我形单影只,还常常受人嘲笑无妻可娶。”
“一定要纳你,我宁愿自阉了。”
曹宛章摇头感慨:“恶语伤人呐。”
“你妻子不是怀着身孕,他回北地去了?”
“他有他的事。”
“那臣先恭喜殿下,要做父亲了。”
陆翊钧苦笑:“我做母亲的儿子,已经是十二分的疲惫,哪还想做什么父亲。”
“你有了孩子,陛下会高兴的。”曹宛章看那人蹙眉,甚为诧异,“这可是皇长孙,你不会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想要吧?”
陆翊钧没有回答。但他心里确实厌恶着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并不想让其降生,因为这孩子经常让他最心爱的妻子难受不适。
整修了半个时辰,军士们再次启程上路。
出发前,曹宛章问出了心中一个疑虑:“上次在燕城下比武的事,你为何再没提过?”
“你要和陆云起交代。何况那本就在我谋划当中。”陆翊钧平静地说。
“您是成大事的人,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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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靠近遐尘驿站的地道里,魑魅如虫巢里的幼虫般层层堆挤,涌向出口。
突然,绳索断裂,绳子贴着墙壁摩擦的响声,不知多少把淬炼了净化之火的兵器碎片从墙壁上沿炸出,一枚枚尖刃扎进魑魅躯体,旋即引起了幽绿的大火,从最前方的魑魅军传至后方,迅速贯通了整个地道,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