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宫高耸的城墙外忽然扔出一把四角弯钩,稳稳地抓在墙头,在月光下反射出犀利的冷光,系在其下的绳子绷紧的瞬间,一道黑影跃上高墙,然后身轻如燕地消失在城墙内的黑暗里。
“什么人?!”
巡逻卫兵乒乒乓地大步跑来,低矮的花丛轻轻抽动了两下,似乎是风吹的,不远处,一只白猫正探头探脑。
伙伴随他而来,见此松了口气,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嗨,虚惊一场,又是那位主儿的猫,三天两头往这里钻。”
“嗯,去看看其他地方。”
“待会儿去喝点糙酒吧,瞧这天冷的。”
“确实,老鼠都不愿意出洞了。”
“嘿!你这家伙又玩什么哑谜呢?”
低语声和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去,半刻钟后,几个身形诡秘的卫兵又忽然出现,鹰眼一般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处,低沉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待确定这地方确实没人后,他们才放下疑虑走开,这是楚王推崇的,兵不厌诈。
“走吧走吧,哪有人啊。”
然而不一会儿,先前那群卫兵又摸摸索索地回来了,正所谓,兵不厌一诈再诈。
那只白猫一直待在原地,拿油绿的猫瞳幽幽地望着他们,比平时安静不少。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关押薛浪的宫殿。
彼时,薛浪正烹茶煮酒,悠哉游哉,毫无被软禁的自觉,见到来人时,也只是淡淡一瞥,然后继续摆弄着那套崭新的茶具,已经在开水里滚过几圈的酒壶,放在炉子上温着,冒着浓浓的雾气。
阴无日没料到他如此淡定,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久,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
“薛浪,今晚就可以行动了。”
“非矣,你不是受了伤吗?计划还是推迟为妙。”
“受伤?嗯,是受了点小伤,但是不打紧,按原计划就好。”
“原计划?本王怎么不知道还有计划?”
阴无日被激得面上染了怒色,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压抑着声音,即咬牙切齿地说:“薛浪!你再装傻充愣,今晚死的就不只是楚王了!还有你!”
薛浪头也没偏:“你大可试试。”
殿内一时沉默无话,暗嘲涌动,直到窗外再次传来动静,另一个细长的人影如猫一般跃进了窗户,带进来一股属于女子的清香。
那人似乎没料到会面对两个脸色臭到如丧考妣的大男人,一时间也呆住了,于是便形成了现在这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还是薛浪率先煮好酒,微笑打破了沉默。
“二位坐下喝一盅?”
没过多久,三人奇怪地于桌前围坐下来,殿外遥遥地传来“抓刺客”的声音。
阴无日看也没看推到自己面前的酒盏,而是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黑衣女子,对薛浪说:“薛浪,你真是走到哪都不安生,杀身之祸如影随形啊。”
薛浪浅浅酌了一口热酒,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何以见得?”
“她难道不是来接应你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明日楚王知道了,你待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快与我合谋,一起杀了楚王,你明天还能活。
薛浪没接他的话,朝女子扬了扬下巴:“那么你呢?有何贵干?”
女子先是瞥了阴无日一眼,再看向薛浪,闭口不言,显然就是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话,希望薛浪能赶走那个“不速之客”。
如此明显,阴无日不可能看不出来:“呵,还想说你们互不认识?”
“你是谁?”女子蒙着的面巾下终于传出一道声音,“你又为什么在这儿?”倒是没否认他的话。
“这话该我问你,这是大楚的皇宫,你打扮成这副模样闯进来是何居心?”
“与你何干?”
“哼,黄口小儿,无知狂妄。”
两个一身黑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薛浪乐得自斟自饮,权当看了一场戏,谁也不打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