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着吵着,那两人仍觉不过瘾,便破窗而出,直接开打,满地枯叶的庭院风起云涌,刀刃碰撞出的火花引燃了一腔战意,想不到,那年纪轻轻的女子竟可以同阴无日战个平手。
半晌,屋外的打斗声渐渐消失了,伴随着大声的放狠话环节,一人离去,一人独立。
少顷,黑衣女子再次破窗而入,以臣服的姿态跪在薛浪面前。
“主子。”
薛浪眉毛微扬,讶道:“姑娘,认错人了吧。”
女子抬起头,面巾遮得不是很严实,在光线极好的殿内,清晰可见她白里透红的皮肤和优美的脸型,那双眼睛上漂亮的睫毛小幅地扑闪着,空气中充满了女子诱人的体香。
然而薛浪对此视若无睹,嘴角虽勾着,但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女子触到他睥睨天下一样的视线,脸又红了一瞬。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收起眼中的迷恋,开口道:“主子,属下在皇都潜伏已近四年,您此番前来,不正是为了夺取天下吗?趁现在从这儿逃出去吧,属下一干人等都在皇宫外等您。”
“嗯?什么天下?”薛浪懒懒地掀起眼皮,眼睑微合,笑意都变得无比锋利,“警告你,别在本王面前空口白话,还有,快滚,让厉王妃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至于厉王妃,他只是突发奇想、随口一说,说出来之后,他又特别、特别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在身后养了个小影卫,以后会成为他的正妻,厉王妃。
“王......王妃?”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女子好半天没有反应,薛浪疲倦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啧,谁说的茶能醒神?”
说完,他扭扭脖子,从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巨大的压迫感沉沉的坠在女子头顶。
女子膝盖一弯,上身向后仰倒,右手撑在冰凉的地上,以免自己摔下去,呈一个十分僵直的姿势。
“主......”
薛浪半眯着眼,提腿,一脚踹在女子胸口,毫不拖泥带水,以及怜香惜玉。
后者根本反应不及,被巨大的冲力几乎砸进了墙里,脑袋狠狠地磕了一下,蒙面巾也掉了下来,几个呼吸后,脸面朝下瘫软在地,昏迷不醒。
“废话这么多,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说着,薛浪觉得有些好笑,抖了抖鞋子,光明正大地从宫殿的正门走了出去,七拐八拐,没了踪影,看起来比常年住在这里的人还要熟悉地形。
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他心中不可免地划过一瞬间的惊讶——居然是她,墨樱。他们确实相识,不过那是在他质子时期,在捡到薛浪之前,他先遇到了这女孩,当时她被打断手脚卖进青楼,却凭一己之力杀光了所有欺侮她的人。
当时薛浪兵微将寡,见才心喜,本想招她入麾下,但后者拒绝了,她说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后来薛浪退而求其次,成为她的雇主,他给钱,她杀人,除此之外两人毫无关系。
在薛浪离开大楚前,墨樱奇怪地发过一次病,那之后便时不时疯疯癫癫,当她精神正常时,薛浪曾试图探寻她的过去,但都以失败告终,他不能留一个隐患在身边,尤其大楚之行步步惊心,容不得丝毫差错,所以便一刀斩断了和她的联系。
可当薛浪一日乘风起,离开楚国,在战场上神挡杀神、所向披靡时,她却跨越千山万水送了信来,让他务必小心身边那个戴银质面具的男人,她不愿透露的过去当中,这男人占了很大的分量。
如果说这世界上谁还能让她忌惮不已,除开阴无日,当属燕离。
当初就是她,当着燕离的面亲手结果了后者唯一在意之人的性命,成功让他变成了最无情的杀人机器,不知怎的却被薛浪捡了回去。
她让薛浪放弃燕离,最好杀了他,如果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怎么犯过疯病的话,他二人出自同一个杀手组织,阴无日像是青天白日高悬的一把利剑,一刻也不得松懈,他们在这种高压下背叛脱离了组织,注定要遭受一辈子不死不休的追杀。
如果薛浪当初能放弃自己,现在也能果断放弃燕离。
等薛浪哪一日选择回到大楚复仇,她必定相帮,就当报当时救命之恩,也为她那一点点私心,她喜欢薛浪,如今再度深陷泥潭,还会不会为他所救?
所以这次她没在薛浪身边看见形影不离的银面人,畅快极了,竟差点忘了阴无日的威胁。
薛浪从没跟她透露过自己在大楚培植势力之事,也从没让她组织过什么队伍,他断定墨樱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这是楚王的圈套,不过即便如此,做戏也要做全套,阴无日可一步未曾走远呢。
这一时三刻已被三人闹出了巨大的动静,那些平时听到风吹草动就恨不得住在声音源头的巡逻卫兵,一个也没出现。
将近卯时的时候,宫人进来看见墙边的死人,差点吓晕过去,只因那尸体满身是血,后背骨头突起一大块,不像个人样,而薛浪此人就那样笑眯眯地,坐在尸体正对面,烹酒煮茶。
这一幕,后来成为了这个无辜的家伙一生的噩梦。
次日,薛浪“煞神”的名头也顺其自然地传遍了大楚皇宫。
显然楚王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天还没亮,就派人把薛浪押到了文化殿。
热茶热点心摆在薛浪面前,升腾的雾气虚化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阴无日对楚王如影随形,此刻就那么漠然地盯着薛浪,似乎毫不担心他能抖出点对他不利的信息来。
昨天是一场戏,今天也是。当荣嫣满脸喜悦地跑进来,薛浪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父王!薛浪哥哥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