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放着精光,一字一顿道:“一个你绝对拒绝不了的秘密。”
这老人能把他从相思冢手里救下来,又话中有话,定不会像看上去一样简单,向晚不明他为何执意要救自己,但却也不知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盯着他,眼底发红,“你究竟是谁?”
但万一,万一他说得是真的呢?
拂晓她过得好不好......
关于她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这个问题,等你平安回来之后再回答你吧。”
那老人沉思片刻,余光扫过他左手系着绑带的手腕,转身道:“你体内法力原是神力,只因你恶意横生不可飞升,为保你性命这才转而化成了魔力。既是魔,你便死不了,只会一日日虚弱下去,不出半月,连动弹也动弹不得,就像活死人一般,况且苦痛难忍,还是尽早解毒为妙。”
“良玑兰喜苦寒,只在昆仑山最险峻的断崖上生长,三百年孕育一株,只是这良玑兰能解百毒,乃是天地之奇草,从古至今有数不尽的人为它命丧悬崖。”
“你且去碰碰运气吧。”
向晚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他留下这句话便凭空消失了。
这老人竟能看出这法力的本源,绝不可小觑,也绝不会是善茬。
只是......他必不可能是神,不然根本不会出手救下他。
可在他身上未察觉到魔的气息,只有一种很沉重的死寂。
就好像,他掌握着万物生灵的尽头。
也罢,左右他连死都不在乎,便信这老人一次。
山间幽谷中有一潭清泉,向晚坐在青石上解开衣服,狠狠地皱着眉。
这痛实在是太强烈了,他自诩算是很能忍痛的人,除了堕魔时的剧痛外,这百年来还从未有能让他变脸色的伤痛。
全身共五十二处贯穿伤,那老人只是给他简单地止住了血,伤口处皮肉翻开,森然白骨依稀可见,向晚叹息了一声,手上拈了几片花瓣,贴在伤口处帮助愈合。
他大概是个傻子吧。
清泉的水冷得刺骨,向晚站在泉里,让水没过每一处伤口。
很冷。
但伤口被冷水冰得麻木,便也不觉得痛了。
那老人虽说他还有半月的时间,但还没出几天,向晚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体力在大幅流失。
“该死的!”
向晚一把扭断狸猫精的脖子,将他的尸体扔到深谷里,自己扶着树滑坐在地。
他剧烈地咳起来,用手掩住口鼻,可血还是从指缝间溢出,滴在地上。
怙势凌弱,欺软怕硬,乃是妖魔的本质。
他身上血腥味浓重,散到各个角落,无数小妖便追过来想要与他一战。
他虽身中剧毒,但解决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每每打斗,都会流失大部分体力。
他强撑着站起来,眯起眼睛。
已经能很清晰地看到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了,向晚跌跌撞撞地运气飞了几里地,血便洒了几里地。
就快到了。
昆仑山似一条雪龙盘踞在大地上,重峦叠嶂,遮天蔽日。
雪一刻不停地下着,夜幕里却灰亮着,似昼夜倒转,明晦不清。
雪地里蜿蜒着一条由血铺成的长路,最前方那男子仿佛与雪山融为一体,跪倒在雪地,口中喷涌出鲜血,染红了白衣。
他躺在雪里,半响才艰难地站起来,又踉跄摔倒,却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在地上缓缓爬行前进。
额上不断地冒出汗,又被冻住,变成碎冰掉下来,他面上与掌上布满血痕,可怖极了。
身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向晚停在原地,歇了半晌,咬咬牙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爬去。
良玑兰既然是花,他就一定能找到。
这是他血脉里流淌滚动着的天性,世上所有的花草,都将为他所用。
他艰难地施法,掌心出现一片红色的花瓣,因风而起,在空中飘零,为他指着路。
那是一株水墨色的兰草,纤长细弱的叶片在风里瑟瑟发抖,中心盛放着一朵小小的、微弱的蓝紫色的花。
兰花通体放射出淡淡的墨蓝色荧光,在一片雪白中是那么的惹眼。
它安静地睡在断崖下,断崖斜坡陡峭,碎石遍地,是它天然的护盾。
“找到你了。”
向晚小心翼翼地爬上断崖,碎石割破他的皮肤,强风吹过,他像一只在深渊上方飞舞的蝴蝶,黑暗中的一豆烛光。
风声呜呜,像是群狼齐嗥。
脚下踩空,向晚险些掉下去,他一只手抓住碎石边,身体腾空,将自己甩上来。
一袭白衫几乎全部变成了血色,向晚伸出血肉模糊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良玑兰,将它连根拔起。
紧绷着的神经猛地放松,向晚一阵头晕眼花,他躺在雪地上急促的喘着气,想笑,却连牵动唇角的力气也没了。
空气中隐约传来一丝陌生的气息,却又带着熟悉的后劲,不等向晚细细探查一番,头顶突然略过一道黑影,那黑影的目标竟是他手中的良玑兰,向晚来不及多想,直接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翻,掐着那人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