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你是疯子。
明明知道金柳只是习惯逢场作戏,明明知道两人的关系今朝有明朝无,明明知道她自己都无法允许她和对方在一起,她还是疯狂地只想和她亲吻。
为什么只有看到金柳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心脏在跳动?
为什么只有在金柳面前,她才感觉自己是个拥有喜怒哀乐的人?
为什么只有和金柳在一起,她才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明明,对她来说,金柳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沈玉慢慢放平呼吸,走向客厅沙发,双手捂住脸,轻拍两下。她怕自己停在金柳身旁越久就越会忍不住,想要大哭起来。
她不想在金柳面前哭。
太丢人了,金柳永远无法理解。
金柳捡起两人的外套,扔在沙发,坐到她身旁,点了餐食,服务生很快送来。
她们并坐吃着,谁都没有说话。
沈玉开口打破沉默:“你想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资格继承遗产?”
这是今天金柳约她要问的事情。
她继续:“说实话,我也不十分清楚。周启宏很有可能还是我的监护人。如果那样的话,像张律师说的,很可能财产的行使权在他那边。”
沈玉眼神放空,道:“有一点很肯定,我考不了驾照。他们可以看到我的病史。”
很可能,她对于金柳,只是无用之物。
“好,”金柳神色看不出变化,“我会联系张律,让她帮忙看下。”
“到时,还需要你配合。”金柳转向她。
“嗯。”沈玉应声,然后想到什么,她补充:“如果你们联系周启宏,请不要向他透露我的个人隐私。住所、公司,所有你们查到的关于我的信息。”
金柳低垂眼睫,轻声道:“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不会去找周启宏。”
“谢谢。”她知道,金柳的话当真不得。
金柳当然随时可能去找周启宏,她无法阻止,她只是要尽最大程度表述清楚自己的想法。正如当年周蘅想要出院时所做的。
她根本没有什么筹码,可以要求金柳去做什么。
“我先走了。”沈玉把纠缠的两件外套扒拉开,穿上自己的那件。
金柳坐着,托腮望她,没有说话。
沈玉关门,步入门厅,独自乘电梯下楼。经过一楼,工作人员正在将大堂花束更换为浓烈的红玫瑰。
差点忘记,今天是2月13日,明天情人节。
沈玉走出温暖宜人的公寓,扑面而来的寒风吹乱头发。
就这样吧,金柳。
就这样吧,周蘅。
所有的,郁结于心和不甘,就这样消散掉吧。
金柳,我很想你。
但我再也不想喜欢你了。
*
四天后,嘈杂的工作间。
雕刻灯的白光下,沈玉手中转着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貔貅,象征财富、以金银财宝为食的神兽。
和金柳约好明天见律师,聊遗嘱继承问题。今天,沈玉想早点回去休息。
确认没什么问题,关掉水循环和牙机,沈玉起身,将它交给专门抛光的黄姐。
黄姐笑着接过。这只貔貅是冰糯种黄翡,形态圆润饱满,双目炯炯,浑厚健壮。
“啧,真不错。”黄姐赞道,把它放在工作台上,又说:“欣然让你去趟柜台。”
“好,谢谢黄姐。”沈玉回到操作台,收好磨头和手柄,拎起帆布包,往外走。
刘欣然正坐在茶桌后,用强光灯照着几块料子反复看。
“欣然,什么事情?”沈玉问。
“哦,小玉,”她抬头,眼睛落在沈玉肩上的帆布袋,“幸亏抓到你了,这才5点,先别忙下班。”
沈玉喜欢早到早走,一般六点下班,不过如果作品完成,新件又不着急,惯例可以早点下班,每天工作满十小时左右即可。
“嘿嘿,是好事,”刘欣然笑嘻嘻,“有个客户,要定制玉观音吊坠,需要师傅到家里看下怎么选料和设计。作为新晋精工玉雕师,这点工作难不倒你吧!”
她把桌上的玉石收进一个黑色的皮质盒:“喏,料子样品我都给你选好了。”
“行,有客户信息吗?”沈玉接过,又去取客户信息登记薄和作品图册。
“姓王,号码发你微信。”刘欣然点开微信,走到店门口。
门前停着辆黑色油亮的轿车,车旁一个穿蓝衣的中年男人迎过来,面容和善:“您好,我是来接沈师傅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