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吴昭音敲开了方府的大门,老管家虽将她迎了进去,但方夫人却以抱病为由将其晾着。
吴昭音心想这头七还没过,方夫人总得去灵堂吧,于是便打算去灵堂守着。出了客室没走两步便见一丫鬟单手拎一大桶水往后厨方向走,少女年纪虽小,但桶里的水却平稳如镜,更别说溅出半点水花来。
“可要在下帮忙?”说话间,吴昭音已经撸起袖子,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正是那日搀扶的端茶侍女,今日一见已少了赧然之态,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少女偏头看了一眼吴昭音,又道:“公子前日来过府上吧?那就有劳公子了。”说着就把一整桶水搁到吴昭音手上。吴昭音顿觉手下一沉,因着平日里干的都是捏针捣药的活儿,这提起水来还有点晃悠悠的。
吴昭音跟着少女没走两步,就到了后厨,这个点儿的后厨并不忙,只有一两个小厮在慢腾腾地煎药,药香里掺着木香、山楂的酸气。少女推开储室的门,吴昭音有些惊讶,整整十五缸水只差半缸就全满了,“这些都是姑娘灌的?”吴昭音忍不住问道。
“哦,没有,就眼下这缸。”少女语气平静地接过水桶。吴昭音没有言语,虽然每个缸口看起来都是湿的。“公子歇着吧,今日的水够了。”少女说完就自顾自地朝外面走。
何止是今日的水够了,这都够用三五天了。
“药倒好了,你去送给夫人吧。”隔壁厨房的小厮说道。
“我昨晚已经送过了。”另一小厮语气稍显不情愿。
“好好好,我送。”
吴昭音见一小厮端着药碗上了阁楼,也悄悄地跟了上去。小厮出来时见昭音也站在外面,用怪异地眼神看了两眼便又折回去跟里面的人低声私语了一会。少倾,里面便传出声音:“公子进来吧。”声音有气无力,但又透着股威严。
小厮出去时,吴昭音顺手关上了门。方夫人双眼通红,又脸色苍白地半躺在檀香木雕花罗汉床上,床边案几上的食物好似没有动过的痕迹。
“吴家的事,老爷很早便跟我提过,如今他已故,老身也帮不了你什么。”方夫人说着便从妆奁里拿出几样成色上好的首饰放到案几上,又道:“老爷一声清廉,积蓄不多。你我两家亲缘一场,这首饰你当了也好,自己戴也罢,从此便少些来往吧。”
吴昭音眸色一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方夫人抬头一脸错愕:“你这是?”
“昭音今日来并非为了祖父,而是为了查明方府失火的真相,还大人一个公道,求舅母成全。”
方夫人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你怀疑老爷不是死于大火?”
吴昭音一动不动道:“正是。我怀疑有人杀害大人,而且似是府内之人。昭音认为无论何人都没有擅自残害他人性命的道理,若大人真的有罪应当由——”
“大人何罪之有!”一声质问激起半晌沉默,方夫人似是为自己的激动有些抱歉,站起身要扶起吴昭音,吴昭音却匍匐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