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出事了。”
京墨一抬头,便看见喻九白的亲卫匆匆往这赶来,脸色焦灼,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偷偷看了一眼喻九白,想迈步上前去,却被后者拦在了身后,被此人冷冷的投来了个警告的眼神。
喻九白默不作声的把人挡在身后,淡声道:“发生何事?”
亲卫低下脑袋,拱手应答:“……王爷应当知道,这药馆空了,无药治病便会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不应有的神佛上。”
说到这里,他反而不说了,似是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
可若是按他这般说,那事情严重处在哪?
“继续,无需顾虑。”喻九白暼了一眼身后捏着下巴思索的京墨,轻声道。
亲卫吸了吸口气,这才咬牙回答:“也不知是为何,居然有人鼓动去吃观音土,说是吃了就能治百病,瘟疫立散。”
听到这里,京墨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怎么?这是吃死人了?”
“回王妃,是……但和这个比还是更严重些,”他有些后怕,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那观音土,居然真的顶用。”
喻九白的手不自然的攥紧了。
这一幕自然落在京墨眼中,他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待他偏过头来,缓缓的摇了摇头。
“顶用?哈,你倒是仔细说说看。”
问话的人还是王妃,一张艳丽的脸此刻倒是黑极了,却还是保持着他那得体的微笑,说话声音拉长了些。
“不用怕有什么顾忌,若我说这吃了观音土,不下三日便能下地活蹦乱跳,病气全去,那要官家救疫有何用?”
“……王爷,属下领命跟着院使大人,可今早一到贫民窟,便有妇人叩头求见院使,”亲卫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那妇人抱着稚童,孩子脉象平稳,无疫病之症,却腹大如鼓手足浮肿。”
京墨皱了皱眉。
按照那郭石仁所说,贫民窟疫病严重,幼童更不可能熬的过去,但……
良久,京墨这才缓缓出声。
“那稚童可是吃了观音土?”
亲卫还未答话,喻九白便冷声道:“大抵是的。”
喻九白当下便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若这土当有奇效,那便是官府失威,治疫根本进行不下去,出了人命更会冲击官家。
天子失德无功,神明赐土……
“王爷,现在观音土倒没吃出人命来,这观音土怎可治病,吃多了是要出人命的,若人人信那土有用,那要官府何用!?”
亲卫似乎有些急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瞧着喻九白脸色不是很好,京墨扬声道:“江子梵那边怎么说?”
“院使大人说,那土性涩滞困脾,致燥结不通,旬日当腹胀而陨……”
来冀州不下三日,问题就如此之多,京墨不由心底一紧。
他当是知道这救疫之事,本就是天子为了给喻九白找些没由头的罪名好好的压他一头,但如今这事情的发展已然不是一个月可以解决的。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喻九白的神色,几乎没什么表情。
被打压到如此地步还没出什么事,也就只有这摄政王了。
人是位于一人之下的,但当今天子非幼童,摄政王的名头也是先帝给的,本身是空的,若不是顾忌众多,怕是喻九白早死了。
也就难怪了,摄政王此人坊间传闻众多,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名字。
树大招风啊……
“本王清楚了,”喻九白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这事本王会解决的,你继续去跟着院使。”
说完,也不在意身边有个人似的,转身便要离开,京墨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有些烦躁的吐出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还不忘朝后深深的看了亲卫一眼。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活该的,一天到晚光看喻九白生气了。
这人还偏偏不做任何反应。
想到这里他唉叹一声,默默的替自己默哀。
“王爷,您也不用过于担心,”京墨状似安慰道,“还有几日,这事还不到严重的地步。”
喻九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做回答。
看着摄政王逐渐加快的步伐,京墨诶了一声,忙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挥了挥手。
“王爷,你是在气什么?气皇帝?”
喻九白这才停下来,直视他:“不可妄言。”
京墨掸了掸袖口:“急着去处理这件事?要我说,您是善人我不是,咱们首要目的不是这劳什子土,您清楚的。”
“那你要如何?”
“试错。您现在上赶着去,必然会出一些风语,什么官府看不得神仙显灵救人,“他低头轻轻笑了一声,“诶,不如在土里下点泻药,等出了什么时候,总归有几个会求医的?”
“胡闹!”
喻九白一听甩袖就要走,京墨只得忙上前拦住他。
“怎么算得胡闹?王爷想一下,最近几日的事情,按照您的脾性,自然会出面解决,但是,这怕会被人一石二鸟了。”
喻九白低头,看着京墨攥着自己腕处的手,轻呼一口气:“难道由着百姓吃土?”
京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喻九白是个倔脾气,这样的人说好听点不容易和人妥协,但也容易一条路走到黑。
相处的这些日子,京墨自是知道他秉性,也知道他容易得罪人。
“王爷,你这脾气到底怎么养出来的……”京墨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