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予期出门的时候又多裹了一件貂,站在那里的他宛如一个雪球,圆滚滚的。
好重。上车之后他就又脱下了毛茸茸的披风,也不嫌麻烦。
谢烬看到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谢予期不知道他就是对自己是这个态度,还是对其他人,尤其是其他孩子也是这个态度,说不清,反正挺烦人的,冷淡的烦人。
谢予期是随谢烬一起入宫的,只是又被丢下,本来谢烬今日休沐也不用去朝堂但他显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对谢予期嘱咐了一句不要惹麻烦就走了,看起来倒也不太担心的样子。
宫人引着谢予期向前走,红色的宫墙屋檐处缀着白雪,谢予期左顾右盼却并不能窥见宫殿的全貌,只见一隅,却也大概能勾勒出它的部分样貌,果然是比他的神庙气派多了,回头也想搞一个出来。
行至扶华殿。
谢予期走了进去,按照宫人的嘱咐,他是要跪拜行礼的,在路上已经有人教导过了。予期虽然嫌麻烦,但是也无所谓,就按他们说的办吧,只是受了他的礼或许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予期低头站着,正准备开始,就被叫停了。
“免礼,予期的礼,我怕我受不起。赐座。”
上方传来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突然有种怪异感袭来,谢予期无视宫人之前的嘱咐,抬头看向大殿上方的人,直视对方。
谢予期短暂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惊讶,那张脸分明与他在西出时使用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几分阴郁地气质,多了几分明媚,看起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长了一副过分艳丽的面皮。怎么会,当初他又是为何幻化出这张脸的呢?既然是幻化出来的,自然是精心设计过的长相,如今怎么又会长在别人的身体上。
短暂的失神,在呵斥声中回神。
“大胆......”
那个少年打断道,“没事,没事,予期是我弟弟,不要对他如此苛刻。”继而又对予期道,“予期你坐过来,我们说说话。”他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他就是太子谢未。
谢予期就这样坐到了太子身旁,谢未把一些吃食放在他的面前,“你尝尝。”
予期,麻木地进食,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谢未,“本来是父亲想见见你,只是今早观星阁说,这几日他都不宜见你。所以就叫你来我这里坐坐。”
谢予期点头,又喝了一口茶水,光吃东西有点干,这茶水不错,不苦,有种清甜的口感。
谢未,“你之前见过我吗?为什么刚刚是那种反应。”
宫人都站的很远,他们说什么都不会被听见,谢未真的是用一种闲聊的口吻与谢予期交谈。
只是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谢予期道,“因为好看。”夸得很诚恳,毕竟是自己的脸,这也是一种由衷的满意。
谢未笑了一声,淡淡道,“我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这么说,你不知道,这次不怪你,以后别说了。”温柔的外表之下逐渐渗出一种可怖的气息,身处高位的人,也确实不该是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好说话。不过只泄露出一瞬,就被收敛。谢未看起来还是那个温和的人。
这些小事,谢予期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问,“你们早知道我回来了不是吗?为什么没有尽早处理掉。”予期从离开西出,就察觉到了,无数眼睛盯着他,却又按兵不动。明明早就知道他了,早点处理掉不好吗?他们皇室也没有必要接受一个怪物成员吧。不会觉得丢脸吗?
谢未又换了一种笑法,略显无奈的那一种,感觉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予期,你在说什么,我们是你的家人,怎么会伤害你。”
这是什么鬼话,予期就想问他自己信不信。在神庙的时候,予期就听到有鬼在讨论,说人心叵测比他们鬼可怕多了,鬼兄诚不欺我,他现在有种微妙的感觉,引他现世的究竟是天还是人,他一个活了千年的,不会玩不过这几个小崽子吧。
又听谢未唠了半天家常,和谐的真跟兄弟俩一样。
谢未,“对了,你想不想见你姨母?”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谢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审视着谢予期的表情。
谢予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语气中也毫无波澜,“不了吧,也不熟其实。”
谢未顿了顿,“她似乎是快不行了,不见她最后一面吗?”
谢予期,“见与不见,她都是寿数将近,没有差别,她活着这样苦,死了没有什么不好。”
他是这种态度,倒是让谢未没有想到,明明之前他还主动询问过谢迹循,现在却是不在意的样子。武德候府既亡,该收回的也可以收回了,若谢予期不参与,那可是省下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