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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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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镇恢复了150年以前的死寂,甚至比之前的700年更安静。任何生灵都消失了,无论人造的或是自然的。海岸失去了巨舰长达百年的冗长影子,只有灰色的承舰柱孤零伫立空荡海岸之上。150年建设的土地、建筑,在海啸与火山的接连摧毁下难辨其貌,连建设前尚存其形的桥梁、鳞次栉比的垃圾塔和通电广告牌也夷为平地。这片区域再度成为垃圾场,但与之前的大量生活垃圾不同,堆叠满地的都是碎裂的土砖和器件,表示生产资料的彻底破坏与抛弃。再无阻拦的火山灰一层又一层将本就夷平的地球镇填得更平,彻底掩埋其文明的痕迹。远方赤红色的高温岩流缓缓向低海拔推进、铺平,此时正一点点吞噬地球镇外围。有几道快速流动的岩流已经一路奔腾到海岸,与覆盖着火山灰的混浊泡沫海水对撞,发出咝咝的响声,水火的冗长拉锯战便这样安静开始了。

此时地球镇最瞩目的莫过于接近承舰柱的一个圆形深坑。深坑已经被海水填满,像个朝岸内弯的满月。始作俑者早在剧烈的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骇人的面积仍然不是它实际功率的全部,外部控制线被剪断以及启动时输入输出比的严重失衡使负质量发生器刚启动就爆炸。假设全功率开启,一半的公理号都会被削掉,哪怕刚抬升都难逃一劫。但现在已经没有假设了,遥远的事件透镜中窥得的灰暗空荡地球镇已经成为现实。一片看不见的超越四维的感知自海涛和远方沉闷的高压锅似的大地嘶嘶声回退、缩小,像朝一处低洼地回流的海潮。回退点则在原先O区深处的那栋已经辨不清模样的小楼,地下室里发光的画面暗淡下去,然后消失,彻底将这片土地交还。

奥托知道现在留在超空间基地里的人都爆发着嘈杂的讨论。他若想,能够将他们的讨论听得一清二楚,曾经他也会这么做,在等候队列里的事务总是第一位需要处理的。但此时他发现那些应该优先处理的事情不再急迫。超空间里的那些人需要他出面解释,还有很多其他事情,但是,还有很多时间冗余,不需要第一时间投入下一项任务。哪怕他的确听到了那些人对他的现存情况再度产生疑惑。

他回到那个灰色的空间,曾在那里与斯芬克斯谈判。彻底的静谧包裹了他。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丝一毫念头与行动都没有的静止时刻,奥托才自那满是碎屑的漫射光球壁聚焦视线。原先同他一样静止的碎屑扬起,他看到斯芬克斯站在对面。

狼头人外观没有任何改变,但有些微妙的变化发生了。即使绿眼和獠牙仍然锐利,但它不再看起来居高临下,而是以一种平起平坐的姿态面对他。斯芬克斯说的是对的。哪怕看似被负质量发生器揉碎扭曲,他看到西本重新完好无损地在他面前呈现,无论外观上或是作为程序的功能层面。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会恐慌,但奥托此时什么念头都没有,只静静地看着悄然出现的斯芬克斯。

狼头人在等他说些什么。他们都有足够的耐心,能够一直等下去。阿莱茜丝离开后,奥托并没有获得和她一样的将意念具象化的能力,虽然他已经比之前辨得清更多东西,能看清斯芬克斯里西本的部分。然而面前沉默的斯芬克斯为何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他仍然无法推测。不过他望向功能全部苏醒的西本,此前暴戾的克隆人正清醒但沉默地看着他,他正好有了问题。

你怨恨我们将你击败吗?他在灰色的空间里沉默向斯芬克斯发问。也许这个问题会激怒刚刚还冷静的西本,但他不在意。

不。西本驱动斯芬克斯外表回答。奥托有一丝讶异。

你们对于生的渴望与执着超过了我对人类的憎恶。我以为你们和以前一样只会无助龟缩,是平白消耗资源又高高在上的蛀虫。但你们证明了自己有资格在宇宙中存活,是为生存主动探索的生物,不再充斥可憎的懒傲,我没有理由继续攻击你们。西本平静地陈述。奥托看得出克隆人的确不打算再对他们发起反攻了。说完,西本的影像沉寂下去,如同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斯芬克斯仍然站在原地。西本沉寂后,斯芬克斯理应也跟着消失,但它没有,依然轻松维持狼首人形态。它还想说什么?那绿眼里还有不属于欧罗拉和西本的部分。似是看穿奥托的微弱疑惑,斯芬克斯,作为程序的整合体,开口了。

你只在我身上看到了西本和欧罗拉的部分,殊不知,我也是你。

西本的重新现身都没让奥托震撼。斯芬克斯无害,却着实让他扬起一瞬不小的波澜。

我是你新生思维的镜像,我就是你不愿接受的自我意识。斯芬克斯以钟鸣般的洪亮清晰声音阐述,庄严,充满压迫,如同真实的埃及神祇。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起来逼人。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瞬震惊,奥托冷静地望向斯芬克斯。不带有任何情绪的问题连成推理的细线,他看到了第一个岔路口。事实上他不怀疑欧罗拉的能力,但斯芬克斯的历来表现飞速重现,结论仍然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以外。

为什么之前你不告诉我?奥托问。

如果之前告诉你,你就会不信任我。斯芬克斯纹丝不动,仍然以洪亮的声音回答。但是,现在你准备好了接受这个答案。因为你已经接纳了我。

不论斯芬克斯的外观和表现如何使他怀疑起自己,此时奥托陷入了沉思。当他得知这个事实,并没有对斯芬克斯油然而生厌恶,甚至好奇为何自己会选择这样一副形象——假如的确是他的意识选择的话。是的,他不再抵抗“不理智”的念头,在理应的百忙之中选择悄然暂时离开,倾听之前他认为不可理喻的提议。直到这时细看,他才发现那些看似不可理喻的提议并不脱离缜密的逻辑推断,超乎寻常的结论反而表明变量精度的提升与推理的纯粹化。

你已经赢得了我的挑战,克服了对我的恐惧与排斥,并且继承了我的能力。作为斯芬克斯,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斯芬克斯说,平静得难以置信。是时候解体了。

狼头人平静地伫立,没有恐惧地逐渐化为无颜色和生机的碎屑,又继续碎解成细小得再也看不见的粉末。随着形象彻底消失的那股无形之力使奥托知道,组成斯芬克斯的法则也彻底解散,那个唯一的斯芬克斯不复存在。他应该感到惋惜吗?奥托不知道,他什么感受都没有,最终也没有说一句话。

暂停的诸多进程终于逐渐坠入其轨道,奥托离开了灰色空间,世间喧嚣向他走来。

公理号飞船没有急于逃离太阳系,而是泊在了地月拉格朗日L1点,位于地球与月球之间。巨型飞船仓皇升空,有太多的事务需要安排妥当,以防其转化为不可遏制的混乱。整顿舰内秩序成为首要任务。

起飞时的异常状况已经消失了。卡尔上尉正式变更为卡尔舰长。只有初始芯片的科林,上一瞬记忆是坠毁在地面的常量号舰桥,现在他则很清楚自己位于公理号上。飞船电脑协议、设施反馈、舰桥布置、乃至这副略有些旧得泛黄的躯体,都完全不属于他,千年的经历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到另一艘飞船上服役。经过好一段时间,科林终于自大佬和卡尔舰长那里拼凑出事情前因后果。船舵机器人一言不发,即使相伴熟悉如大佬,也不能肯定此时上司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卡尔舰长和汉更是沉默,卡尔舰长用带些尖锐的眼神审视科林,汉在后方望着那个活动过来的熟悉的躯体,心里更是被记忆搅得五味杂陈。

“像一场噩梦。”低沉的音色,却不乏特征性的轻佻,卡尔舰长和大佬沉下心中石。电梯门打开,MVR-A和其他机器人进了舰桥,科林用内线告诉他们将这副躯体运回储藏。“不同阶段不同任务,这躯体再怎么神奇也暂时结束了它的使命。等未来适时再说吧。”

船舵机器人随即转向那个一直在后方沉默的少年。同样的发着红光的鱼眼镜头,外观一模一样,汉却发现自己再也读不出那鱼眼镜头里蕴含的东西,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能读出来。

“年轻人,你的生物信息已被编进舰内授权系统,这说明你是公理号的预备舰长。我猜是03的决定。你对此知情吗?”

“叫他奥托。是他把我的生物码编进来的。他的确要把我培养成舰长。”汉回答科林,随即转头望向窗外的黑暗,在舰桥的明亮光线下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们管理飞船挺好的,帮我抹掉生物码吧,我不适合做舰长。”

“行啊,没问题。”科林回答。

“你打算以后怎么做?”卡尔舰长问。

“我不知道。”汉回答,“我想在飞船上摸索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但是应该不会是舰长了。”

汉看到瘦高的舰长扬起一边笑容。

“你的路还很长,孩子,不要恐惧或者拒绝未来,不要放弃尝试任何事的热情。”卡尔舰长伸手拍了两下汉的肩膀。“这里对你开放,随时可以上来学习。”

少年的心里猛然一震。他站在电梯间,望向卡尔舰长和科林,向他们行了一礼。

奥托回到喧嚣的中心。视野稳定后,那些人类科学家正围在一处热烈讨论。本来这是超空间基地核心区域司空见惯的场景,但奥托的视线穿透了人群背影,看到中间出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身影。

那两个身影似乎也瞥到他色泽转红的单镜头,猛然拨开人墙,人群这才将焦点集中在他身上。两个身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瓦力?伊芙?”清冷声音里的疑问清晰可见。“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两个机器人破碎的语言借由旁边悄然降落的欧罗拉翻译给全场。此前忙于与西本斗争的所有人知道了常量号高层执行了《冷酷的方程式》式的以舰员性命换飞行安全的残酷策略。他们并不是全能的,即使早有印象,当时却无暇干预新飞船高层这一残酷的决定,也没能帮忙判断飞船的载荷是否真的如此有限。但无论事实究竟如何,所有人都默默而不约而同地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常量号人的排外。

瓦力:“我们希望了解折跃井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假如飞船无法升空,无论舰上如何决定,我们就会成为解决问题唯一的希望。”

奥托一直沉默。伊芙早注意到前指挥官胸腹上骇人的大洞,询问在场的其他人类,谁也答不出来罪魁祸首。【请告诉我们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向奥托发去近距离通讯。果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你们知道现在公理号已经顺利离开,你们会被留在地球上,直到被陨石杀死吗?”奥托向两个机器人发问。

“我们知道。”瓦力回答。“你不是吗?”

听到欧罗拉翻译的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地望向三个机器人之间颇为尖锐的对话。进入超空间基地的还有其他不少机器人,它们默默藏在人群中央,但它们猜测奥托已经发现了它们。

“你们知道自己做的什么决定就好。”奥托沉默片刻说。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伊芙问。这也是超空间基地里所有人的问题。

公理号升空后,留下来的人就已经确定了结局,等待的是数月后自己的丧钟。在此之前大家都无暇思考这几个月应该如何过。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忙碌,在升空任务完成后,就能够全心全意且自由地投入探索欧罗拉的奥秘。但等到事情真的结束,那种曾经以为的自由探索的愿望似乎也突然连着飞走的飞船一样消失无踪,只留一具迷茫的皮囊,任何动力的抓手都失去了。

“地面上还有很多人。”奥托说。他连锁着欧罗拉,把接下来各个陨石的落点、时间和撞击影响预测范围等都自投射线投射给众人。然后他把目前在密西西比河平原的人数也投射出来。那是触目惊心的数字,足有接近85万。虽然陨石的落点都不在密西西比河平原,但是前几个月大量陨石在其他地区的撞击,势必造就几近永夜的浓稠尘埃层,正好赶上密西西比河平原庄稼灌浆成熟期,随之而来的是减产,饥荒,以及早来的严寒。然后在恐惧与饥寒交迫中,5个月后,忒亚小行星撞击,所有人都将在痛苦和火海中结束生命。

“他们不需要这么痛苦。”奥托说,“我计划在5个月内将他们引进超空间基地,只保留意识范式,让他们在欧罗拉这里活下来。”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从不认为这些人的意识到欧罗拉这里仍然是活着的,之前看到的“活着”的图景,都不过是他当时太希望让人活下来所投射的不真切的假象。但是现在他的语言竟然在某种层面上印证了当时看到的那幅图景。

“探测船和地球上可能留下的其他小型飞行器可以来往地球与公理号之间运送人员,但85万人不可能全都登舰,只有极少部分人可以。儿童优先。”奥托继续说,“我将立即告知公理号准备迎接人员。机器人——”他点出藏在人群中其他机器人的编号,“——与欧罗拉协助寻找地球上所有可运作的太空梭,运送到密西西比河平原。”

“让85万人进来?!”一个人类突然发出质疑,那声音中甚至充满恐慌和愤怒,“奥托,你忘了那群入侵者吗?那才区区几十个人。现在你要让85万人有秩序地进入超空间基地?!你甚至就是被他们击成这样的!下一次,我们就不会那么好运了!”

伊芙的LED灯猛然转换成惊讶的圆形。但她仍然没有收到奥托的回应,并不清楚人类说的是否属实。

“现在情况变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计划。”奥托说。“而且我们有两个强有力的大使:瓦力和伊芙。他们能够很好安抚那些人的情绪。”

伊芙一时没反应过来,瓦力则缩成一个箱子,微微向后滑去。

“什么意思?”伊芙用电子语言,通过欧罗拉的翻译说,“你是说……让我们欺骗地球镇民,骗他们下来……下来死?”

“是的。就是这么残酷。”奥托已经准备好了伊芙接下来会歇斯底里,但是伊芙没有拔出等离子枪,只是低下了头。“不,我不打算骗他们。他们将会获知所有的真相,在真相中接受死亡。”

所有人都沉默了,坐在后面的科学家缓缓抬起双手掩面。

“我……我不知道怎么让85万人……主动接纳自己的死亡……”劳伦斯望向奥托,摇头,“我相信大部分人都能够说得通,但是一定有小部分一定接受不了,而这一小部分,无论如何,都足够我们伤脑筋了。”

“劳伦斯,其实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要进入折跃井,他们就会接触修订过的离散选择模型——也就是所谓‘图灵测试’——假设密西西比河平原也会被陨石袭击,是选择继续到平原还是把意识拷贝留在超空间基地。”奥托说,“当时我们和他们都不知道忒亚二号会这么快落下。但现在应该告诉他们真相。”

“虽然这么说或许在你这个机器眼里看来很不人道,但作为一个人类,我觉得,比起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会死,不如让我就挨饿挨冻,然后在无力抵抗的自然力量里死去,哪怕在你看来我遭受了可以避免的痛苦。”一个研究员小声说。“因为我会觉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当时要把我送过来,为什么不能阻止陨石。我会感到被欺骗,我会把所有的情绪都迁怒于你。一旦我产生这种想法,那你能做什么其实就很有限了。”

“所以我的观点是,就让他们在上面死掉好了。我们于心不忍,但是或许这是对他们最大的善意。”那个研究员接着说。

“他们有选择减少痛苦的权利。迁怒与否不重要。”奥托回答。

“但是如果告知的痛苦远超后面经受的痛苦呢?”研究员反问。“你没有办法定量。”

奥托迟疑了一阵。然后开口了。

“我曾隐瞒A-113指令,最终与舰长发生严重冲突导致公理号返回地球。这是你们都知道的故事。”他说,“上次超空间基地被入侵也有隐瞒的原因,虽然我们别无选择。尽管情况不同,我不认为这次继续隐瞒,结果就能好到哪里去。”

轮到那个研究员语塞了。

“这是两种不可调和的观点。有人要投票吗?”米勒夫人打破沉默,“我还有另一个自私的观点不如听听?”

“刚刚那场对西本的战役已经证明了,不同意志的比例能够改变欧罗拉的力量。此前西本的意志够强,他就有足够的驱动力使用欧罗拉的功能。但是我们的意志远远不够,直到最后,才因为有唯一的目标,勉强合力暂时取得上风。” 米勒夫人说,“欧罗拉会比任何人类存在的时间都长,她所在的空间,能够支持到地球完全修复后。这么长的时间内,如果仍然只有我们和西本存在,他的意志仍然很强,仍然会出现失衡的情况。但是如果有那85万人的意识融入,欧罗拉足够建立为一个平衡的整体,实现自主并且中立地对待地球以及后续衍生物。”

“没用的。之前已经做了几千人的实验,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大部分人都没有足够强的意志,该失衡仍然会失衡。”一个人反驳。

“是的。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让这些人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希冀,并保留在意识范式中,就有可能逆转当前的情况。” 米勒夫人说,“最坏的也莫过于85万人什么也没有,仍然是西本的意识占主导。欧罗拉不会无限吸收同一思维范式,此前那几十人的攻击思维和西本的一样,西本便没有采取行动,任那些人替他干活了。”

“所以我同意奥托将85万人引入超空间基地的计划。但是要让这些人能够在面对死亡时不恐惧不愤怒。” 米勒夫人说,“这是个非常挑战的工作。但是这是彻底制衡西本的唯一的机会。”

在这些科学家之间,还有几个瘦高的常量号人。其中一个听到米勒夫人的发言后,猛然抬起了头,神色似是被强烈的记忆触动。

“这……这是临终关怀……”那个常量号人的喃喃自语使得所有人都齐刷刷望向了他,他并不回避那些目光,而是热切地与他们的双眼对视。“这是……对一个文明的临终关怀。”

文明的临终关怀。

执行临终关怀的自身也是临终之人。

他们的目标是让地球镇人平静坦然面对5个月后的死亡,并且减少他们在此过程中的痛苦。超空间基地的人们遍寻史料后,不情愿地发现只有宗教才能在如此庞大的人群中产生显著效果。即使公理号的后裔也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的宗教倾向,那是起飞前特殊的文化延伸到现在的后果。不过大家都认为,现在拿宗教来打掩护着实是个馊主意。但宗教采用的手段仍有可鉴之处。自人类文明有记载以来的大大小小所有资料被分类、归纳,归纳的结果愈是具体简洁,他们愈是感到一种道德上的不安。在大家明知自己的结局之时,还要求保持理智与克制,甚至在生命的尽头决定付出,实在是过于违背人性本能。

他们必须得编一套严密的说辞,谨慎地选择时机告诉所有人。所有人都参与到这项庞大的工作中来,通过扮演地上的人们,用各自的感受修正这套方案的不妥之处。反复而艰辛的无数次调整后,这份跨度长达5个月的临终关怀方案初具雏形,在欧罗拉的事件透镜帮助下,每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所产生的变化都有调整的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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