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星主城。

一个灰败的、破旧的、被遗弃的、死气沉沉的荒芜城市。

原本鳞次栉比的通天大厦被星核导弹削去半边，高楼间的空中车道从中间断裂，纵横交错宛如伤痕。街道与建筑七零八落，一地废墟，几乎无下脚处。

时月轻车熟路地带闻宴去找在炮火中幸存的商店。

街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恰巧处于死角，保存完整，商品种类也丰富，货架摆得满满当当，可惜早就过期了。

时月挑了几样调料，又从货架的最角落找出几盒特制罐头。

闻宴知道这些东西能保存几十年之久，但应该撑不了一千年吧。

他把这个疑惑跟时月提了，时月说：“不知道，我觉得一千年的时光是被静止了，所以这些食物不算过期。”

闻宴：“真的可以这样算吗？”

时月：“……那我把草莓罐头放回去？”

闻宴果断道：“没过期。”

为了证明它没过期，两个人没走出便利店就把草莓罐头分了吃了。

是甜的，一定没过期。

在另一家几乎面无全非的机械零件店里，闻宴找到了一小包还能用的电子元器件。

时月把它收进背包，划去清单上的一项。

清单上的东西一件件被划掉，天色也彻底暗了下去。

时月说：“就先到这里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回去。”

闻宴正蹲在一堆废报纸前翻看新闻，听了这话，抱着几张报纸站起来，很雀跃地提议道，“那我们去图书馆睡吧！”

时月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图书馆被烧了大半，确定要去吗？”

闻宴点头：“我想去看看。”

图书馆的外观被烧得焦黑，像是被斜斜削掉了高层，仅剩一楼大厅暴露在星空下，数以千万计的书籍在烈火中化作焦炭和灰尘，随风湮灭。

闻宴停下脚步，捡起脚边的半张残页，轻轻一捏，书页便有碎裂的趋势。

上面的墨字变得模糊，闻宴费力地辨认出它记载的好像是联邦史。

他想看这个，但是不知道图书馆里还有没有完整的联邦史。

时月也认出了书页的内容，他说：“你想看吗，星舰上就有一本。”

“太好了，我想看！”闻宴很惊喜。

时月：“等明天回去，我拿给你。”

图书馆一层没被完全烧毁，但大厅也几乎成了废墟。

闻宴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座文明的坟墓之中。

星光倾泻而下，温柔地落在立在废墟里的书柜上。

闻宴抬起手臂，抽出一本尚且完好的书。

是一本童话集。

时月凑过来看见书名，有些意外：“我母亲给我念过这本童话。”

于是闻宴决定今晚就看这本书了。

虽然没有月亮，但今晚天气很好，繁星灿烂。

风从很远的地方来，吹过星舰机甲陨落的战场，穿过荒原，拂过数百座墓碑，在断垣残壁的城市轻柔打转。

闻宴翻开童话集。

他看见一颗小小的星球和一朵小小的玫瑰。

时月坐在闻宴身边，忍不住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