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并没有告诉岩胜关于自己妻子的任何事情,但是当他们偶尔聊到岩胜的妻儿时,缘一不可避免的透露出了一些事。
(警告:有提及诗和继国夫人)
“缘一,缘一!你怎么还闷在屋子里呀?快把窗子打开!”
“这个位置刚刚好!缘一,你看天上好大的月亮!今天是十五夜,是一年中月亮最大的一天….....人们都说,一家人在这一天要团聚在一起赏月,但是父亲不愿提起……母亲也不肯来。”
“不过,今天有仆从从西边来的商户那里买了些甜饼,换作“月饼”,我给你带来了,快尝尝!”
“或者,你想吃月见团子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偷..…”
“主公,那是月饼吗?”
“你认得?是之前救过的东土来的商户给的,我看队里似乎没什么人愿意吃,你拿去吧。”
“……”
“你接下来不是要去找你兄长吗?带
去和他一起吃吧。”
“…多谢主公。”
手起,刀落。
鬼的头颅滚落,慢慢化为了灰烬。
这只鬼的血鬼术是能藏匿于事物的阴影中,不算强,但也不弱,今夜又大又圆的月亮,恰恰限制了他的能力。
岩胜用手巾仔细擦拭了脸上的血污,像月亮微微欠身。
鬼杀队的成员都说,大概月柱大人就是因为敬重着月亮,才能在月光下领悟月之呼吸,开创出以日乎为基础的自创呼吸法之流吧。
如今,除了日、月、五大呼吸法外,似乎还有不少小辈在琢磨着开创自己的呼吸法。
蝴蝶屋里的姑娘们似乎也在尝试。
继国岩胜并不否认自己喜欢月亮。从童年到如今,他的人生有不少重要的时刻发生在夜晚。
只是,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达到剑道的至极,还是要追上那轮烈日才行……
“兄长大人。”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个无比熟悉的人悄无声息的到了身后。
“缘一。”岩胜转身望去,见到自己的双生弟弟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站着。
“兄长大人的剑技又精进了。”
“你的步伐也是玄妙。方才,我并未感受到你的靠近。”
“兄长大人正与鬼缠斗,缘一怕出声惊扰了兄长大人,害兄长受伤。”说着,缘一向前迈了几步,又在一个恰当的位置停了下来。“如今,有这等实力的鬼已是少见,想来是十分擅长隐匿。兄长大人能将其找出并诛杀,缘一实在佩服。”
岩胜闻言,并未回复,仔细擦尽了刀上的血狠,收好刀,转而问道:“怎么到这来了?没任务吗?”
“今夜乃是十五夜,多数鬼杀队成员都回总部了。我与凪兄(水柱)换了地方,想来见见兄长。”
在鬼杀队划定的区域中,实力最强的日月二柱分属南北,离得最远;岩柱镇与总部,东南鸣柱,西南水柱,东北炎柱,西北风柱,其余成员随任务分配。
岩胜了然:“日后记得备点薄礼给人家送去。那是?”岩胜看向缘一手中的盒子。
“主公送的月饼。”缘一又向前几步,几乎是要贴向岩胜:“兄长大人饿吗?”
缘一的眼中映着月光,似乎很是期待。岩胜含额:“吃完分头巡夜。”
“是。”
岩胜带着缘一来到了山腰一处并不老旧的荒废客栈,里头还有隐隐的铁锈味。
“这里的主人主上也是一位大家主,没落之后便隐居山中,顺代开了家客栈做生意。这里有不少武士护着,山贼也不敢随意骚扰,倒也算是片净土。半个月前,路过的商户发现这里血流成河,没了活口,也没见到尸身,私下张望也没有找到新挖的墓土,吓得不轻。到城里后,马上将此事报给了衙役。”岩胜一路上边走边说。
“衙役派了人来,却没人回去。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我闻讯而来,彻查几日,确定了此事是鬼之所为。”到了地方,岩胜话锋一转。“此处乃是此地旧主为赏月修建的亭子。”
缘一将盒子放下,看见岩胜向院子躬身,也跟着鞠了一躬,并说道:“叨唠了。”
两兄弟席地而坐,一面赏月,一面品尝着金黄的月饼。边上一个小炉咕噜咕噜地烧着水,茶具中飘出淡淡的茶香。这些器具是两兄弟从这废屋中翻出来的,翻找之余,岩胜顺便为这里的亡者立了衣冠冢,上了炷香。
缘一看看月亮,又看看兄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兄长大人。”
“何时?”
“月亮真美。”
“听闻明日的更圆。”
“月饼很好吃。”缘一停顿了一下。“和小时候的一样好吃。”
闻言,岩胜轻笑道:“还是不一样。当年的甜味浓些,馅少而小。想现在的这个,咸味浓些,馅多,也更大点。”
“兄长大人,您说这月饼是从西边漂洋过海而来的吗?”
“东瀛与东胜之间虽近,但真要漂洋过海而来,这食物怕是也要坏了,更别提饼类易碎,难以保持如此完整。想来是来此的,照着旧土的食谱做的吧。”
“兄长大人。”
“何事?”
“兄长大人……良辰美景,十五佳节,您……要去看望嫂子吗?”
岩胜的动作一顿。“上次去看过了,他们很好。”
“兄长大人,辛苦了。”
亭子中一时间只剩下风声,等到月亮从远山的山巅划过,岩胜才开口说道:“缘一,你还记得父亲吗?”
“缘一没见过几次父亲,如今也不剩多少印象。”
“父亲……他在临终前很想见到你。缘一,那个时候,你在哪?”
“在山里。也不知是叫什么山,住在山顶上,离临近的村子不算近。”
“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
“那就好。”
岩胜端起茶壶,又为二人添了些茶水。
“兄长大人,明日主公宴请各位柱级。一庆佳节,二庆近年来,鬼的数量大幅减少,三庆呼吸法传播,诛灭鬼王有望。兄长大人,明日你我二人一同前去?”
“明日拂晓,在此会面。”岩胜点头应下,起身道:“恶鬼已除,我去同衙役说声,好让此地百姓心安。”
“兄长大人,白日见。”
“日见。”言毕,岩胜转身踏出亭子,飞身而去。缘一目送着兄长远去,直到连通透世界都捕捉不到残影。低头灭了炭火,收好月饼,饮尽了自己杯中的茶水。末了,思索片刻,端起岩胜用的杯子,一饮而尽。
旦日,兄弟俩在院子里汇合,岩胜的手上还抱了个三五岁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惶恐着望着四周,乖乖的趴在岩胜的肩上,死死的拽住羽织,似乎若没有衣服的阻拦,他的指甲会深深的陷入肉里。
“他的母亲眼见得救不活了,托我送到临城的亲戚家”岩胜解释道。
缘一面上不见得有什么变化,瞳色暗了些:“专挑些欢喜时刻作恶,真是可恶。”
“能好好过节的,多少都有些家底。”岩胜搂着孩子的背脊,意味不明的说。
“走吧,这一趟绕了些路程,晚上怕是要迟了。”岩胜又说道。
“是,兄长。”缘一应道,迈步走进岩胜,后者也旋即转身。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向目的地走去。
兄弟二人若是运转呼吸法,一个时辰便可行至千里之外,但幼小的孩童显然承受不住。尽管如此,兄弟二人的步程也不慢,未至日中,便翻过了两座高山,远远的能看见城池了。
那孩子昨夜吓坏了,一宿未眠,早上也紧张得不敢休息。到了这时,许是真累了,许是岩胜的怀抱太过温和,走的又太过平稳;又许是太阳照的世间暖暖的,驱散了心中的寒意——总之,他趴在岩胜肩上睡着了。
缘一看了看天象,建议道:“兄长大人,不如在此地歇会吧。”
岩胜道:“你我皆无倦意,为何要歇?”
缘一说:“阳光很强,一直照着走,怕是要晒伤了。”
岩胜看了看手上的孩子,说道:“也是。”
找到一个合适的闭阴处并不是什么难事。那孩子捉着岩胜的衣服不肯放手,岩胜就干脆抱着他坐下,倚着树小憩。
缘一也靠在一边,眯着眼睛看天,嘴唇微动,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那个孩子在睡梦中喃喃道:“妈妈…我饿…”
缘一问道:“兄长大人,昨夜的月饼还剩了些,要拿来吗?”
“拿来吧。”
缘一看着岩胜掐下小块饼皮塞到孩子的嘴里,那孩子的舌尖在嘴边闪过,接着小小的张开嘴,吮奶一样把饼皮吸进去,轻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岩胜见状,适时又掐起一小块馅,仍是放在孩子嘴边。一次一次,那孩子还在梦中,就已经吃了不少了。
“兄长大人似乎很会带孩子呢。”缘一侧头望着,轻声说道:“要是……要是缘一有了子嗣……现在说不定也这么大了。”
岩胜斜视着缘一,眉目中似有些思绪闪过,解释般说道:“我的长子,在我加入鬼杀队那年,比这个孩子大上些许。如今,次子也该有这般岁数了。”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