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面无表情。
“破案了,我穿越就是你的锅吧。”
岑镜反倒笑了。
“很遗憾,我一人背不动这口锅。”
如果平行世界的假设成立,那么平行世界就会有无数个,也会有无数个“岑镜”做得出来对着水坑许愿这样的离谱事。
那为什么偏偏是你来了?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岑镜心里,但她没有继续钻牛角尖。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岑镜偏头示意窗外。
“我知道。”
明恕心情十分糟糕,她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然而……
果然,她的人生就是“有福不及,祸来连我”。
人心情糟糕到一定程度就会想要摆烂,明恕恹恹地往床上一躺:“苟还是冲?”
岑镜:“……唉。”
虽然很想苟着不动,但有时候该冲还是得冲的。
面对未知情况,龟缩一处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即使能得一时偷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就算死了,当个明白鬼也好过当个糊涂鬼吧。
两人清点完家中物资,粗略地算了一番,觉得一个星期内不至于把自己饿死,就收拾好必备的物品,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
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手电筒照亮了面前破败的一隅之地,铁制栏杆遍布腐朽的锈迹,空气黏稠而窒闷。
明恕沉着脸,调转手电筒,将光打向邻居家。
镂空的铁门同样遍布锈迹,室内的家具还剩大致的轮廓,但都爬满了不知名的黑色痕迹。
岑镜见状默默地往自己家瞥了一眼。
很好,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冰箱都在运作中。
就是脑袋上的锅更沉了点。
“人生真是处处是惊喜啊。”
岑镜感叹。
“人生处处是惊吓吧。”
明恕冷笑。
两人并肩往楼道走去,路过的景象无一变化,走廊皆是腐朽破败的模样,大片大片的锈迹像某种黏菌,张牙舞爪地占据了每一寸它能存在的地方。
走廊地面、铁质栏杆、水泥墙壁……目之所及,都是黑色的锈蚀痕迹。
越走,岑镜心越往下沉。
“我们这是带着房间一起穿越到了什么人类消失的不知道多少年后了吗?”
岑镜着实有点笑不出来了。
“……有一点不对劲,你快想想。”
明恕没反驳也没赞同,她观察着环境,自出门以来,某种古怪的违和感就一直萦绕在心头。
是哪里不对劲呢?
明恕掐了掐眉心。
下一刻,手电筒照着楼梯口,俩人却猛然刹住了脚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惊骇。
……没有灰尘。
如此破败的场景,却在手电筒的光下,见不到一点飞扬的浮尘。
岑镜终于笑不出来了,脸上敛去了些散漫的虚假笑意后,倒显出一种阴郁的冷漠来。
明恕瞄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主动牵住了岑镜的手,拉着她慢慢地沿着楼梯往下走去。
岑镜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却也没挣开,老老实实地被明恕握着。
俩人的手并不算温热,反倒有些凉,贴在一起要好一会才稍有些温度。
但好歹也算个心理安慰。
走了几步,明恕慢悠悠地开口:“往好处想,说不定我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可以凑齐……”
“六口人,我没有那么高的工资养得活。”
“哦,忘了。”
“……”
苍白的光带着打在墙壁上的影子,在空荡的锈蚀楼道里慢慢移动,没有压低声音却也听不到回响,就如同浮尘,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走到一楼时,岑镜不死心地往楼梯后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堆呈电动车形状的黑色不明物体。
“我的电驴……”岑镜木然道。
作为一个穷鬼,她很难不对自己逝去的财产感到心痛。
明恕没有看她,只是下意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岑镜回神,低头看了两人交握的手,感觉有点新奇。
她在学校当大姐头的时候,就总拿这招哄所有到她面前哭唧唧的同学,倒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得到这种“拍拍哄哄”的待遇。
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也是她自己,另外一个自己。
岑镜用余光轻轻地掠过身旁的人,最终还是停留在眼前的景象上。
走在黑黢黢的街道上,所见之处只有蔓延的锈迹。
这是一处没有声音,也没有生命的荒原。
而她仰头望去,高高低低的建筑沉在深重的幽暗中,像一排排的墓碑无声地矗立在天幕之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所有误入此地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