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回到自己的小院,立刻吩咐碧云:“备热水,我要沐浴。”
她褪下衣衫时,发现腰间几处淤青已经泛紫,这是昨夜挣扎时留下的。
温热的水漫过肩膀,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
她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被咬过的钝痛。
在现代,这样的行为足以构成性骚扰,可在这里,却成了她不得不忍受的屈辱。
温热的水流冲散了部分疲惫,却冲不散郁结。
永宁侯今日的敷衍态度,让她愈发心寒。
方才在饭桌上,他一句“不急”就把婚事搪塞过去。
他在敷衍母亲,也在敷衍她。
嘉宁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她将脸埋进热毛巾里,无比怀念那个自由恋爱的法治世界。
哪像这里,她的婚事不过是父亲权衡利弊的筹码。
“姑娘……”碧云捧着干净的中衣进来,惊呼出声,“您身上……”
“没事。”嘉宁打断她,不想解释这些屈辱的痕迹。
“姑娘昨晚在东宫……是不是……”碧云忍不住小声问。
“别问。”嘉宁截住话头,“也别告诉姨娘。”
碧云点头,递来干净的布巾。
擦身子时,嘉宁注意到掌心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隐隐作痛。
“去拿伤药来。”
碧云翻箱倒柜找出药膏,看到她掌心纵横交错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划的。”嘉宁轻轻道:“别声张,不许对外人提起。”
碧云小心翼翼地涂抹:“姑娘……”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而取出谢臻送来的安神香:“谢公子说这个很管用,姑娘试试吧,说不定能睡个好觉。”
“点上吧。”嘉宁疲惫地靠在床头,拿出他送的香囊。
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是谢臻一贯的风格,温和不刺激。
和太子截然不同,他从来都是温润如玉,连送来的安神香都考虑得这般周到。
不像那个疯子……
想起太子咬她手指时的眼神,嘉宁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了香囊。
香囊上绣着兰草,针脚细密。
她将它贴在鼻尖,深深吸了口气,药味萦绕在呼吸间,莫名让人安心。
与太子的强势掠夺不同,谢臻的关怀润物无声。
这样温柔的人,才是她理想中的伴侣啊。
困意渐渐袭来。
或许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实在太累,嘉宁很快沉入梦乡。
碧云拨开帐幔,看见自家姑娘蜷缩在锦被里,即使睡着了,手中仍紧紧握着那个香囊,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轻手轻脚地掖好被角,悄悄吹灭烛火退了出去。
月色如水,在床前洒下一片银辉,照在嘉宁终于舒展的眉心上,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
晨光透过纱窗时,嘉宁难得自然醒来。
她眨了眨眼,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觉睡得意外安稳,没有梦到原主惨死的场景,也没有被太子的噩梦惊醒。
她舒展了一下四肢,久违地感到神清气爽。
“姑娘醒了?”碧云端着铜盆进来,见她气色比往日好,笑道:“谢公子的安神香果然管用。”
嘉宁揉了揉眉心,拿起枕边的香囊轻轻摩挲,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这香囊里的药材配得极好,不似寻常安神香那般浓烈刺鼻,反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谢公子这般体贴,”碧云一边帮她梳头一边打趣,“等姑娘过了门,怕是要被宠上天呢。”
“胡说什么。”嘉宁耳根微热,却也没真恼。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谢臻的关怀确实让她倍感温暖。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浅褐色衣服的婆子站在院门口:“三姑娘,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这一大早就来唤人,必是为昨夜之事。
该来的终究会来。
嘉宁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跟着去了正院。
一路上,她不断回想起原主的记忆,嫡母表面慈爱,实则心狠手辣。
当年为了打压柳姨娘,没少使阴私手段。
正院比柳姨娘的院子宽敞许多,廊下摆着十几盆名贵牡丹。
嘉宁规规矩矩行礼,余光瞥见桌上放着的锦盒:“给母亲请安。”
秦夫人端坐在主位,一身绛紫色裙衫端庄威严,手里捻着佛珠,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坐吧。”
这态度比预想的和缓。
嘉宁谨慎地坐下。
“听说昨日是东宫的马车送你回来的?”秦夫人开门见山。
消息传得真快,东宫马车送她回府的事,怕是已经人尽皆知。
嘉宁垂眸:“是。”
“你是个有福气的。太子殿下亲自派车送你回府,这份体面,连你嫡姐当年都没有。”
体面?
嘉宁想起太子阴鸷的眼神,胃里一阵翻腾。
秦夫人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示意嬷嬷打开锦盒,里面是几瓶上好的药膏:“这是宫里赏的雪肌膏,拿去用吧。”
嘉宁指尖微颤。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背后,必有所图。
果然,秦夫人话锋一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个懂事的,该明白这个道理。”
“谢家虽好,但终究比不得天家富贵……”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有些机缘,错过了就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