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小何秘书反应很快，他知道郑伟民想看戏，那么就要有所默契地配合演下去。

“小车，七人座以上，每台收费五十。”路政的拿出一沓收据，在最上面的那张收据写上车牌号，填上金额，然后就撕下来准备要司机给钱。

“同志，没有发票吗？没发票我们回单位不好给财务报销啊。”小何秘书的演技也是一流，钓鱼手法高超。

“什么发票？没有。这上面有章。”路政的有些不耐烦，毕竟后面还有几台车在排队，都等着他上去收钱。

“不是，路政难道没有发票吗？你这个章这么模糊，我们也不好回去给财务交代啊。”小何秘书装起糊涂来，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那里的？怎么那么多事。快点，你们把钱交了就过去了。”路政的抬高了声调，想利用声势把小何秘书给压下去。

“不是，同志。我们要讲规矩，讲原则。你这个收费有没有上级文件支持，有没有依据。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小何秘书开始露出犀利的一面。

“扑你母。烂事真多，你们给不给钱，不给钱就别走，开到那边去等。”路政的大力敲了敲面包车的车门。后面排队的车子越来越多，有些司机按捺不住性子，也频频按起了喇叭，示意郑伟民他们赶紧交钱走人。

“开到一边去。”郑伟民给司机下了指示。

司机只好把方向一转，车子就开到了马路边，在一颗榕树下停了下来。司机刚熄火，又一个路政的往车子这边走了过来。和刚才那个年轻人相比，这个路政人员看起来就老练很多，他刚走到司机旁边，就立即掏出一包万宝路，顺手给车里的每个人都送了一根烟。

“同志们，请你们体谅一下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天气那么热上面还要我们出来站岗。你们放心，在我这里交了钱，拿了收据，到县和市里都不用再收钱了。这些任务，都是市里交代下来的，有领导保证的，没人再敢多收你们的钱了。”这个老练的路政人，口气装作很诚恳踏实。

“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收这个钱，到底用去哪？”郑伟民发话了，他想知道这个私设的路障，究竟和那里的小金库连到一起。

“这个我也不懂，你们也别问，我们就是做事的。我看你们也是公家人，这里进出的也有公家的车，除了市委、公安、消防，其他的大家都是按规矩给钱的。”路政的话充满着油滑和江湖味，令人感到不适。

“你们这里，离汕城市府还有多远？”郑伟民问道。

“大概，嗯，开车要一个小时。怎么，你们是要去市府？”老练的路政人开始警觉起来，如果他们这事给市府知道了，那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不，不，就是问问。我们要去市府旁的市供电局，我们是省城供电局的，对口业务过来调研考察。”小何秘书抢着回答，毕竟这样看起来才不像政府大院的人。

“郑主任，要不我们把钱给了吧，省的他们不好交代。回去了我再给财务汇报情况。”小何秘书把头一转，给郑伟民请示。他晓得，郑伟民已经知道的足够多了。

“那行，我们先把钱给垫上，回去了你再给财务说清楚。说不清楚的，我再给他们领导说去。”郑伟民的演技也是了得，和小何秘书配合起来是最佳拍档。

“那谢谢领导，谢谢领导。”路政的一看事情能够圆满解决，露出了假惺惺的微笑，又双手作揖，装作感谢。

就这样，小何秘书交了钱，拿到了收据。车子再次发动起来，颠簸再次降临车厢内。

“市长，要不要现在给市府办打电话。”小何秘书见车子驶远，开始请示郑伟民。

“不急，等到了再说。”郑伟民没有同意小何秘书的请示，他又把眼睛慢慢闭上。这刚到任，老家的公家人就给自己来了一道下马威，想来后续的工作并不好开展；郑伟民一想到这些烦心事，又隐约觉得心里有种戚戚然。

车子，继续在杂乱不平的马路上颠簸前进。车外，万里无云，太阳光耀刺眼，新一轮的热浪又开始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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