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血的教训,众人无不对自身投入最大的关注,坚决不能受伤,也不敢再随意脱衣裳。
好在后面再没有遇到虫蚁军队活啃人的场景,不过随着深入密林,众人见识到了酒瓮那般粗大的蛇,这要是将人卷起来,一盏茶不到就能将人勒死。
幸好这蛇比较懒惰,可能自身比较庞大,动一动不大方便,因此众人小心翼翼地从它身旁经过,它倒也没有主动进攻。
所有人有惊无险度过一劫。
随着深入密林,众人也渐渐摸到一些法门。
终于,在行走近一个月后,他们走出了密林,进入普通山林。
当初一万人的精兵,在密林中损失了近千人,还有十来个逃逸者——众人再没见过他们,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全返回桂州。
近万人的欢呼声惊飞了丛林里的鸟儿们。
呼吸到熟悉的空气,眼前不再有高大得骇人的树木,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动物和花草,鸟儿的鸣叫就在耳边,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士兵们热情高涨,连扎营、埋锅造饭都比在密林里多了几分肆意和畅快。
要知道之前在密林里做任何事都战战兢兢,哪怕知道撒了药粉的,但心中依然恐惧。
尤其是见识过蚂蚁啃人的画面后,许多人的最惧怕的动物名单中,添上了蚂蚁。
军医们过来发药,顺便嘱咐:“药还是要撒的,晚上可能有野兽出没,警醒点。”
“好!明白了。”
见军医离开,一个士兵转过身对同袍道,“真他娘的奇了!老子眼下竟然觉得有野兽也是好事,亲近!总比那些花花绿绿的长虫、趴在树上吐信子的四脚蛇,还有黄黄红红的蜘蛛、青蛙强。”
他说起来便是一阵后怕,赶忙将前一个月看到的恶心东西给挤出脑子。
“可不是,那密林那么大,咱们真就一只老虎、狮子都没遇到,可见里面的毒物比它们还厉害。”
“是了是了,密林里听得到鸟叫却没看到一根鸟毛,说明什么?说明那鸟儿都不敢飞下来,全在树顶上飞呢。哪像这会儿吱哇乱叫?走,哥儿几个打几只麻雀下来加菜。”
“别别别。”一个同袍赶紧拉住他,“消停些吧,这才是常林与密林的交界处,你不怕啊?我怕,我不去。”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深以为然,还是决定安分守己。
军医营这边,尤其是俞、方、荀和小豆苗,四人正兴奋地在附近寻本草。
要知道此处接近密林,但又不是密林,许多喜好湿热的本草都生长在这里,别处都寻不到,可谓自成天降的药圃。
“我的天!金鸡纳树!”俞唱晚惊呼,旋即欣喜若狂地摘了不少它的嫩红叶子和绿叶子,还有白色的小花,又拿出瓷瓶划开树身,取到树液。
“金鸡纳树是什么?”小豆苗凑过来。
方荟影也十分高兴,解惑道:“正是奎宁树,有了这东西,牝疟病便能治了。”
小豆苗如今今非昔比,沉吟道:“《伤寒杂病论》中不是说蜀漆散就能治牝疟?”
荀潜笑笑,“蜀漆散确可以防治,但效果并不如金鸡纳树中提出的药,它可以将牝疟控制得更好。”
俞唱晚摸了摸小豆苗的头顶,“这是我们师祖发现的,你不知道实属正常。”
可是你们都知道!小豆苗在心中默默道。
少年倒也没泄气,只决心以后要更加勠力才是。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方荟影大喊。
侯府姑娘自从到桂州后,便真的学起了那话本子里的侠女青莲,将礼仪规矩抛之脑后,放声哭、大声笑、叉开腿坐地上……一切只凭自己快意。
几人纷纷围过去看,方荟影自得道,“箭木哦!”
说着便割开灰色的树皮,里面缓缓流出乳白色的汁液,她径直拿了酒葫芦来接。
可惜此时箭木已经结过果子,否则那果子可是解热的好东西,治疗痢疾又快又好。
裴暻走过来便看到二女满心激动地接树液,方要伸手去摸,被俞唱晚阻了。
“有毒,别碰。”
方荟影杏眼微转,嗔好友,“这树液是有毒,但怎的摸不得?便是喝了都无事,你这么担心做甚?”
裴暻如今脸皮厚了一层,闻言竟笑了笑,也看向俞唱晚。
后者羞恼地瞪了某人一眼,俏脸微红,“见血封喉的东西岂是随意碰的?任何人我都会提点。”
我就听你狡辩。
方荟影狡黠地眨眨杏眼,提步了到荀潜和小豆苗阵营。
自那夜裴暻问了那个问题,俞唱晚和裴暻便再没单独相处过,眼下竟生出几分不自在。
裴暻轻咳一声,说起了跟箭木有关的话题,俞唱晚顺势解答。
听闻箭木汁见血封喉,思索了几息,便叫营里的士兵也来接了几桶树液,以备后用。
荀潜和小豆苗则找到了龙脑树。
“咱们能不能制个龙脑香的脂膏?”
方荟影失笑,“傻孩子,龙脑香单卖便能卖上很好的价钱了,拿去制脂膏?你真是暴殄天物!”
小豆苗赧然。
“龙脑香的脂膏,不是正适合方四姑娘这样的娇客用么?”荀潜笑着接过话头。
荀立恒这厮暗讽她奢靡呢。
方荟影登时假笑,“那的确不是你这商贾之子能比的。”
“嗯,倒是辛苦方姑娘穿着绫罗绸缎,在此荒郊野地,与在下寻草本药材……”
……